不论她是卑贱的女子,还是曲家高贵的女儿,还是现在这个已经容颜不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姜霂霖的眼神从未改变过。
曲水潸然泪下。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还要说得这般好听?”
终于见到曲水柔软的那一面,姜霂霖扯了扯嘴角:“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不愿意承认。”
“我要你说。”
“因为我这些好听的话发自内心,由心而生,”姜霂霖深情地注视着曲水的双眸,“曲家内部矛盾重重,根本无须我浪费精力去应对。曲水,你见过曲梦的样子,你应该能想得到的。而且,我若是知道你是曲家的女儿,我是不会和你有一丝亲近的。”
曲家的血脉,竟然教她这般生厌吗?曲水不禁蹙起眉头。
“这里有一封信,我以为我永远没有拿出来给你看的必要,可是或许……我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位子。”
曲水的剑掉落在地,姜霂霖的这句话何尝不是对她的失望。她走上前接过那封信。
是魏灏景留给魏柏的那封。
她曾经以为自己是最无辜的人,可是一封信看下来,最无辜的竟是那个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少年,她一直当做亲弟弟的姜东扬。因为她,姜东扬失去了父母双亲,所有的亲人。
“你别担心,我永远不会让东扬知道这件事,他是个大有前途的孩子,不该怀着仇恨活下去。”
曲水抬眸,泪水涟涟。
姜霂霖缓缓抬手,曲水闪了一下子偏过脸去。姜霂霖的手凌空停在距离她面纱一寸的地方。
“我为你千般万般,从来不是因为这张脸。”
姜霂霖说着再次试探着凑近,这次曲水没有躲闪。
只是——只是——
揭开面纱的那一刻,姜霂霖的心如同刀剜了一样,抽搐着生疼。即便是紧闭双眼,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出。捏着面纱一角的手颤抖的厉害,那张薄唇也跟着颤抖。
此时的她只恨自己让曲梦死得太痛快。
“曲水、曲水——我——”姜霂霖把曲水揽在怀中,再说不出话来。
这时两人的衣角被人扯了一扯,姜霂霖和曲水偏过头向下看去。
“这位姑娘,你不是要带我去找陈姨母吗?怎么哭上了?”
这位姑娘?陈姨母?
曲水一脸疑惑地看向姜霂霖:“他、他不认识你?”
没等姜霂霖说话,姜宴就回应:“他们在打仗,二位姑娘怎么在这儿哭上了?”
二位姑娘?曲水恍然大悟,难道姜霂霖同她一样,都是来护这个孩子的?而非她想的那样是带着姜宴出来打仗的?
姜霂霖确定了她的想法:“我离开庙堂已经六年有余,姜宴早已不记得我。”
“那你——”
姜霂霖深吸一口气:“战线太长,拖延时日太久,听闻卢月战死沙场……我愧对于她。于她于大週,我都必须再战沙场。”
曲水闻言,静默良久。
再抬眸时,已是坚定的神色:“两条手臂总能凑齐一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吧!”
姜霂霖饱经风霜的脸扬起嘴角:“走,姜宴,娘亲带你打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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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锦,看不出来啊,有你的!”
陈醉当下就摔了个狗吃屎,吃痛站起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指着魏柏的鼻子骂道:“魏涵煦,你他妈能不能别总踢我屁股!我这屁股都被你踢残了!”
魏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双手抱胸道:“这不是看你的屁股长的好看嘛!”
“滚滚滚!想看屁股找你兄长看去!”
魏柏闻言急了眼,追着陈醉满院跑起来。
“夫君啊,瞎说什么大实话,魏柱国的腮红都红到耳根了!”
追着陈醉满院跑的魏柏停下脚步,扭过头去看看一脸奸笑的素菁。伸出食指在陈醉与素菁之间来回指了一指。
“你们两个可真是妇唱妇随啊!好,好好好——欺负我魏柏一个人是吧?我叫姜霂霖去!看她不扒你一层皮!”
陈醉闻言哈哈大笑:“你找她?她现在忙着数她的羊呢,哪有功夫来管你!”
魏柏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摊:“又数羊?”
陈醉一屁股坐在磨盘上,口中咂摸了一根狗尾草,拉着长音道:“是啊,昨日丢了两只。”
“又两只——”魏柏的眼珠都快掉了出来,“不是,我说,她那羊都快丢完了吧?”
“哎——”素菁摇摇头,“将军说羊不听话,不如她的兵好带。”
陈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姜霂霖还给她的羊群练口号来着!魏柏,我待会儿带你去偷摸看看怎么样?”
“我的羊用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