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长大了。”
姬颂愣了一下,立即又强装镇定的干笑两声:“朕、朕还是个孩子,还是……多亏有姜爱卿……帮、帮朕。”
姜霂霖的眼睛始终都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盯得他心慌不已。他也不敢与姜霂霖对视,生怕被看出什么,也怕从姜霂霖的眼中看出什么。强行稳了稳心神,姬颂赶忙转移话题。
“你这胳膊是怎么了?”
“被子羿砍掉了。”
“啊……那、那些叛军该怎么——”
“臣是左手执长戟,无妨。”
姬颂的眼神闪烁不定:“这、这可真是太好、太好了!朕这就传御医给你医治!走吧,百官都等着为你庆贺战功呢!我们进城去!”
“皇上请。”
“好,好。”
德文殿中,御医为姜霂霖重新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姬颂关切地问了几句后,允了御医退下,传姜霂霖进到正殿来。
“赐座,赐座——姜爱卿,你真的不用先回去歇息么?”
姜霂霖看着姬颂在她面前掩饰不住的焦急,暗自哂笑一声,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多谢皇上,臣无碍。”
说罢她不再多言,想看看这小皇帝如何开口。
姬颂明显地不安,握在扶手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来回搓弄,有好几次就要开口了,可就在与姜霂霖对视的那一刻,又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来回这么几次都没能成功,姜霂霖看在眼里,心里笑言这小皇帝的顾虑还挺多的,便率先开了口。
“皇上想同臣商议什么?”
“就、就虎符……哦、不、不是……是那个……平乱啊!对!平乱!”
“平乱怎么了?”
“平乱……”姬颂每一个字都说得很小心,边说边思考,“平乱的时候可要用凤黎六师?”
“会用一些,不过也会调用阴八师。”
“朕、朕很忧心,”姬颂的身子向前探了一探,目光落在姜霂霖的右臂上,满眼的关切,“姜爱卿不论是到什么地方都与朕说一声如何?朕担心你的身体……还有用多少兵,也、也……”
“臣会让属下报上来,呈予皇上,皇上不必为臣的身体担忧了。”
“那就好,那就好!”
姜霂霖笑笑,这姬颂哪里是在关心她的身体,分明是知道要不出虎符,便退而求其次,想了解大週的兵力。
“就这事儿吗?”
“还有——”姬颂担心姜霂霖就这么走了,急忙站起身,又觉自己太过急躁,缓缓坐了回去,“平乱之事会不会影响新建都邑啊?朕、朕倒是不急,实在是这一个月来每晚都要梦到父皇。父皇说他很是惦记此事,他还斥责朕,说朕是不孝之子……姜爱卿,你看这事……”
现在的小孩儿都比她们那个时候的心眼儿多吗?姜东扬是这样,小皇帝也是这样。还托梦?谁都能看出是编造出来的,可偏偏又是没法子确定真假的。
“皇上失眠多梦吗?想是御医还没有走远——”
“不必不必!”姬颂急忙起身,察觉姜霂霖眼底的笑意,他一副窘态地再次坐回去,心虚地笑两声,“姜爱卿,你这是在逗朕啊?朕没骗你,真的梦到了,朕这些时日总是为此事惶恐不安……”
“臣怎敢戏弄皇上。”
“那——”
“皇上给魏楠提提官职吧。”
“他不是已经在十二名将里头了吗?魏家嫡长子现在还是柱国呢!”
“可是魏柏在平乱之时受了伤,他如何能去邑洛?”
姬颂的脸上立即见了喜色:“是营建新都吗?让他去为朕建新都?”
姜霂霖起身,走到殿中半跪:“是啊,臣向皇上请命,派魏楠先去察看一番,过段时日,臣复卜一次再去相宅。同时平乱謪国罪臣,把那些俘虏迁到邑洛去营建新都地基。”
“朕准了!准了!”姬颂欢欣雀跃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姜霂霖的面前将她扶起,“朕就全部倚仗姜爱卿了!”
“这是臣子该做的。”姜霂霖冲他笑笑。
姬颂兴奋地在姜霂霖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邑洛乃天下之中,东可控各诸侯国家,西可以拱卫凤黎,南可威服淮夷,北可扼幽燕!看谁还敢乱我大週!”
“皇上竟懂这么多?”
“啊……”姬颂回过神来,努力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这、这都是太卜大人讲给朕听的!朕哪里懂得这些……”
姜霂霖皮笑肉不笑,看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作为天子,也到了该懂的时候了。”
姬颂不知她此言何意,不敢轻易应声,便把话题又引到了她的身体上。
“姜爱卿,你好好歇歇吧,叛军没了主帅,身下那些交给那些小将们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