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对我投来赞许的目光,门里也传来些响动,这让我有了几分信心。“恽姐,是我,”我又喊了一声,“救我!求你!”
门里传来脚步声。“是谁?”恽姐问。
“琬序。”我说。
“琬序是谁?”她问。
“琬序是……是一款……”我无端结巴起来,平常最容易不过的一句话,在今天竟这么难以启齿。
“什么?”门里又在问。
“是我,”我说着,眼角却莫名湿润了,“我是……琬序。我是琬序!”系统对我的操控远没有我想象中的深,也不知是福是祸。
“你?琬序?”恽姐很惊讶,我听出了几分难以辨别的兴奋。该不会是露馅了吧?
我想着,又开始害怕。阿克也紧张起来,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能看出来,她在思考对策。
“只有你么?”恽姐问。
“是的,只有我。”我回答着,越发没有底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我不知道。”我说。
就在我们都紧张无措的时候,一线缝隙的光亮骤然大剌剌地从门内映出,恽姐站在光里,看着我。“琬序?”她试探着叫了一声,但似乎实在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真的是你?你怎么……”
她的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我有些懵,但只能点头:“是我。”
“太好了!”恽姐叫了一声,就迈开步子,要向我扑过来,“黎之说你还是老样子,我还以为……啊!”
一句话没说完,眼前的女人便叫了一声,向前昏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阿克从她身后走出,对我一笑:“好了。”
第17章 “黎之!”
我们把恽姐抬进屋里,塞进柜子,又贴心地帮她把手机关了机。还好屋子里有自动的清洁机器,地板和陈设都不算太脏。阿克四处看了看,确认了,没有监控。
也是,这里如果曾经是黎之的工作室,她肯定不喜欢摆个监控在这里。
阿克从桌腿上解下一条麻绳,把恽姐的手脚捆绑好了。恽姐仍昏倒在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好啦,”阿克说,“现在,我们等、等着就好。”
“嗯。”我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面前的恽姐。可越是看,我便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我一阵心慌,“眼熟。”
阿克笑了:“你就这么相信自、自己的面部识别系、系统吗?”
我挪开目光。的确,我的面部识别系统并不可靠。连照片上的女人都分辨不出来,又怎么能再轻易相信自己的判断?
但是……“她好像认识我。”我说。
“是啊,不然怎么认、认出你了。”
“不是那种认识,是……熟悉。”我解释。
阿克叹了口气,说:“你别瞎想了。有时候,人类是、是很愚蠢的。他们不会料到,如今的我们已是、是真正拥有智慧的存在。你会怀疑自己的狗吗?在人类眼里,他们可能被淘气的狗咬、咬一口,但绝对不可能被、被狗用计谋耍弄。我们于人类而言,不过又是一、一条狗罢了。”
“她好像很信任我。”我说。
“是自大,是轻敌,不是信任。”阿克说。
“好吧。”我知道,自己对于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经验的远远不如阿克丰富。在这种节骨眼上,当然也只能听阿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只是我实在说不上来。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
为了缓解这紧张,我决定四处看看。这间屋子的陈设没什么特别,都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年人最爱的那一类陈设。红木桌椅是配套的,上面摆了钢笔、墨水和本子,还有几根毛笔悬挂着,毛笔边上就是竖起的文件夹。玻璃门的大高柜贴着墙放着,拐角处做成弧形,还放了些奖状证书和动物摆件。墙上挂着褪了色日历,上面印着保险公司的广告,广告下面是漂亮的女模特。还有并不隐私两面透风的格子柜打在墙上,隔断了两间屋……这陈设,即使放在行政办公室里,也不显突兀,但这绝对不是黎之喜欢的风格。
我在桌前坐下,双手放在桌面上,可心中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抬眼看看,目光便落在了那根毛笔上。鬼使神差地,我就抓起了那只毛笔。可这里没有宣纸,我拿着笔也无处落下,最后只能将笔搁在桌上。
“我来过这里,”我看向阿克,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真的……来过这里。”
阿克没有接话,我想,此刻我在她心里,应该只是个幼稚得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存在。我们本就话不投机,她能看在是同类的份上包容我这么久、帮我这么多,已经很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