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洲自己揉了两下手背,抓了个草莓放嘴里,看了沈星微一眼,然后晃去了厨房。
他走了之后,沈星微顿时又拘谨起来,只觉得浑身都绷紧了,吃了几个鲜嫩多汁的水果,在女人的轻声细语下回答了些问题。交谈过程中,她得知女人姓乔,单字一个蓝,可能是任职过教师,乔蓝很擅长跟年轻孩子打交道,很快就让沈星微卸下了防备和紧张,连带着她的家庭背景,所在学校也被问得底朝天。
“你最近在准备打官司?难怪西洲那小子前几天还跟他爸问了公司的法务部门。”乔蓝大概是见惯了官司,并不如寻常人那样一听到就觉得是天大的事,只是很平淡地掠过了询问她打官司的原因,笑眯眯地说:“现在的律师半吊子水平的也不少,考了证书之后就在里面浑水摸鱼,拿钱不好好办事,写个诉状书都要写个把月呢,你叔叔年轻的时候自己考过律师证,你把诉状书给他看看。”
这话正中沈星微的心尖了,因为她到现在都不是很信任那个看起来像是狙击手的律师,更觉得打官司这种大事,就应该跟长辈讲,让长辈拿主意,所以她马上把手机拿出来,将电子版的诉状书调出来递给乔蓝,很依赖地说:“乔姨您帮我看看!”
乔蓝接过手机粗略一看,神色顿时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忽然笑出声,拍了拍沈星微的手。
沈星微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含义,心里怀疑乔姨是嘲笑这诉状书写得像小学生的告状信,正想说话,就听乔蓝对沙发另一头正拿着平板厮杀水果的中年男人说:“贺春明,你要不要问问你儿子最近在干什么呢?”
第50章 “他会挨打吗?”
贺西洲的爸爸名叫贺春明,是位年龄将近五十岁,但仍然将身材保持得很好,并且面容看起来不算苍老的男人。
他在沙发上坐着,对着平板砍杀水果的时候,会让沈星微觉得他平易近人,性格随和。他的话并不多,在乔蓝温柔着与沈星微说话时,他只是随口插一两句闲话,或者问问沈星微别的情况,因此两位长辈并没有给沈星微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
可就在他看完沈星微手机上的诉状书之后,脸色在瞬间有了微妙的变化,紧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平板动作很轻缓地站起来。此时沈星微在看他的时候,才惊觉这人的气质完全变了,分明眼神很平淡,却无端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散发出极强的压迫感,让沈星微本能地屏住了呼吸,眼底染上丝丝缕缕的惊慌。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此时贺西洲也已经跟厨师说了沈星微的口味,正晃悠回客厅,却被父亲拦住,“跟我去书房聊一聊。”
贺西洲看见父亲的脸上没什么神色,语气也很平淡,虽然这位掌握了无数财富的男人在贺西洲成长的道路上有着长时间的缺席,但在这些年零零散散的相处之下,贺西洲还是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风雨欲来的前兆。
他往后瞥了一眼,看见沈星微正用一双很紧张的眼睛盯着贺西洲,好像是一副做错了大事的表情。
贺西洲在父母的盯视下,也不好做什么小动作,就给沈星微投了个眼神,但她应该没有接收到。他转身跟随父亲上了楼,进入书房,门关上之后,父子俩的对话就隔绝在里面,一丝声音都漏不出来。
“别害怕,跟你又没什么关系。”乔蓝见沈星微有些六神无主,笑着按了下她的肩膀,又捏了捏她的手,用这种比较亲昵的身体接触放松她的情绪,“都是那混小子惹的事儿,让他自己去承担就好。”
“他……”沈星微的声音发紧,一开口发现自己有些沙哑,赶忙清了清嗓子,又问:“他会挨打吗?”
乔蓝笑眯眯道:“我们家里没有动手的教育理念,这小子小时候心眼就坏,我们做父母的当然知道他的秉性,只是涉及公司事务,他们需要正式谈一谈而已。”
沈星微还是没有被安抚,神色是强行忍耐的焦虑,时不时往旋转楼梯张望。
乔蓝到底是任职过教师的人,观察出她的紧绷后,主动说起来贺西洲小时候的一些事,“西洲这孩子,其实并不是在我们身边带大的,年轻时我和他爸都太忙,总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留在家中,所以在四岁时他被送到了他爷爷那里,我们每次去看望他的时候,他表现得都很乖巧懂事,分别时又很依依不舍,但是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小子其实对我和他爸都有记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