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忧 ,那人明明比申时运厉害得多,为何只过了短短几日就被其捉住,这太过于顺利了,就像是故意在等着他们去一样。
“娘子别看那些了,瞅着多吓人啊,”孟春双眉紧蹙,低着头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刑台上的尸身血迹。
郑清抒忍住胃中不适,也探出头朝着徐予和招手:“燕燕,你快些回来,那几具尸体有什么可看的。”
他们之中任何一人的身形和那晚的黑衣人都对不上,黑衣人身姿颀长,但没有这四人那般魁梧,徐予和已经想出些眉目,便点了点头,放下帷帽上遮面的素纱,捏紧鼻子往马车上走。
郑清抒帮她撩开帘幕,担忧地看着她,“你胆子可真大,我都不敢去瞧,你竟然还凑到前面去看。”
等到马车走出一段距离,血腥味淡了许多,徐予和才肯松开手掌,对着郑清抒轻轻笑了笑,“我也不敢,可我又好奇那席帽精的样子,就忍不住去瞧了一眼。”
“你就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方才你不是瞧见了吗?假扮席帽精的人都已经被处死了,”郑清抒往她这边挨了挨,挽着她的小臂,“何况那些人被打成那般,你如何能看出他们长什么样?”
徐予和再度想到了那晚飞檐走壁的黑袍人,他除了以席帽遮挡面容,还用黑布蒙面 ,跟粽子似的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夜里又黑黢黢的一片,确实很难看清他的样貌。
但瞧着郑清抒微微泛白的脸色,她自然不能明说,她知道,现在不止郑清抒,恐怕全汴京城的百姓都以为假扮席帽精的人已经被斩首示众。
徐予和脑袋里断了的弦突然被接上,或许这就是陆霄的用意,将计就计,杀一儆百,利用这几名弃卒来遏制京中泛滥的谣言,对方送上门的棋子,为何不用?
思及此处,她也不再有所纠结,一本正经道:“怎么看不出?他们都是人,又不是真的妖物,长得自然是人样了。”
郑清抒霎时间被她逗得乐不可支,逐渐忘却了在刑场看到的可怖场面,“你这说得倒也没什么不对,他们是人,肯定是长得人模人样。”
徐予和也抿唇笑道:“阿姝,那我先送你回府?”
那会儿徐予和心不在焉,一直念叨着席帽精一案,坚持要来刑场看被斩首的刑犯,郑清抒生怕她再跑回去,问道:“那你呢?”
徐予和道:“现在时辰不早了,我自然也是要回府的。”
郑清抒看着她,突然想起她为了让秋月楼里那些无处可去的女子有尊严的生活下去,给她们置办了商铺,那些女子利用自身所长,做起了脂粉生意,将铺子经营得红红火火,整个汴京城的夫人娘子都知道这家胭脂铺。
“我记得你先前救了许多被略卖的女子,她们在你的帮助下开了家胭脂铺,里面的香脂、妆粉我也去买过,质优价廉,用着极好,只是现在买的人多了,供不应求,便没那么容易买到了,若是今日带上你这个东家,应当不会空手而归了吧。”
“你应当早些与我说的,每次孟娘子做了新的花子油和妆粉,都会给我留几盒,”徐予和笑道:“不过我用不了那么多,更不好意思收,便让她们在铺子里先放着,我用了自会去取,等会儿我让孟娘子取来给你就是。”
微风四起,桂子飘香。
胭脂铺后院里的桂树开花了,整条曲院街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徐予和走下马车,发现胭脂铺如今也改了名字,叫做露华浓。
踏过门槛,里面的陈设也甚是雅致,柜架上摆着各色各式的面油、桂粉以及口脂等等,丹朱正举着盒雪丹铅粉给一位妇人介绍,那位妇人移步照台前在脸上涂了些许,点头不断,看着很是满意,姣好的容颜上笑意粲然。
待妇人买完面油妆粉,丹朱走到徐予和二人身前,高兴道:“徐小娘子,你是来拿胭脂的吗?香雪姐姐这些时日新做了一批胭脂。”
徐予和挽着郑清抒的手臂,对着丹朱笑道:“是,不过我是来替我这朋友拿的,都怪你们做的脂粉太好了,她想买又买不到,只好找到我这里了。”
丹朱道:“这都是香雪姐姐的功劳,若是没有她,徐小娘子的铺子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经营下去呢,我们只是跟着香雪姐姐打下手的。”
徐予和向四周看了看,问道:“丹朱,孟娘子呢?怎么今日没见她?”
丹朱左看右看,也没寻着孟香雪的身影,“奇怪,那会儿我还瞧见香雪姐姐,劳徐小娘子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旁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