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时清岁出声说:“之前说的,让问小洲什么时候走,问了吗?”
时邬放下水杯,想了想:“忘了。”
她拿过来兜里的手机,说:“我这会问问。”
时邬拉了桌前的座椅坐下来,给程今洲的消息发出去后,就有些耸肩地坐在那,身体大部分支撑的劲都压在桌子上,胳膊搭在桌面无聊地等着。
整座小城都好似泡在了雨水里,气温比酝酿这场雨的前两天降了些,不热,时邬洗完澡也换的是件长袖,坐在对着门口的地方,风一吹,还能觉出些凉意。
一直到时清岁给她切了个脆桃,时邬坐在桌子前磨磨唧唧地吃完了这个脆桃,见两人的消息界面冷冷清清,程今洲还没把消息回过来,于是时邬想了想,收起手机从座椅上起身。
时清岁见她转身找伞,是要出去,就出声问:“有事?”
“没。”时邬回,站在门前抬手将伞撑开:“我去找趟程今洲,等会就回来。”
时邬记得时清岁之前跟她说起去济南这件事的时候,说的是高考后。
原本定的就是六月底,因为她要高考才往后商量延了几天,估计要是走,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她希望时清岁去。时邬偶尔会觉得自己像个拖油瓶,时清岁也就才比她大七八岁而已。
下雨的关系,夜晚的行朝巷似乎比平时更暗些,路灯亮着,但时邬觉得那点亮度多少是行将木就,电线杆上贴的各种男科小广告也被打得潮湿破烂。
时邬举着伞到了程今洲家门口,门口有感应灯,光线淡淡地拢着这一片,随后抬起手敲了两声。“咚咚”。
时邬大概站在那等了一分钟,还是没人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雨声盖住了敲门的声音,时邬紧接着又抬手试着敲了两次,声音要比之前更大些。
但还是没人。
刮着风,将雨吹得倾斜,时邬举着伞,下面穿的是睡觉时会穿的宽松短裤,腿露在外面,风一吹,落两滴水,冷得起一层战栗。
直到又过去一两分钟,见依旧还是没人开门,时邬有点无奈地睫毛动了下,正准备拿手机给他打个电话,就听见了身后过来的一道声音——
“时邬?”
时邬闻声回过头,伞面落着水滴地偏了偏,见着了戴着帽子,正从巷口往这走的程今洲。
他没打伞,个子高高的,因为看见她,在雨里步子也迟缓慢了几步,下颌线被拢在外套帽子沿里的光影衬得更清晰利落,照旧地斜挎着个包,但身上外套明显湿了大半。
“你怎么没打伞?”见人过来,时邬抬眼望着他一直到,将伞朝他那偏了偏。
“去的时候还没下呢。”程今洲轻弯着唇角,抬手把门打开。
水汽似乎弥漫着一整个院子,进屋后,时邬就收了伞,靠着墙角弯腰把它放好。
而程今洲正微垂眼脱着身上潮湿的外套,不紧不慢地,头发也湿湿潮潮,不光是外套,连同着里面的T恤和运动裤也差不多被淋湿了大半。
巷子里的路不好走,外面的司机一般不愿意拐进来,更别提是下雨天。
“过来是有事?”直到身上的包和外套都脱了撂在一旁,程今洲才边抓着湿漉漉的短发边回头看了杵在沙发边的时邬一眼。
“嗯。”时邬点下头,看着他说:“想问你是要什么时候回北京来着。”
她边说边在沙发上坐下来:“给你发了消息也没回,就过来了。”
“估计六月底吧。”程今洲估摸地说着,微蹙了下眉,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挺难受的,他低头看了一眼,但暂时没管,转身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出来,才到时邬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只说:“合同七月一结束。”
“噢。”时邬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怎么了?”程今洲问。
“也没什么。”时邬简单说:“就我姐这两天要去济南,你也在的话她放心点,让我来问问。”
程今洲了然地点下头,边拧着瓶盖边“嗯”了一声,有男朋友陪着的话,是放心点,离得也近。
把正事两句话聊完后,屋内短暂地沉默了一会,主要是时邬沉默,只外面漆黑夜里的小雨还在淅淅沥沥。
她手脚并拢地坐在那,见程今洲正垂眼看着撂在茶几面上的手机,一手划着,一手懒洋洋地搭在后脖颈抓着湿发,时邬有点难为情地又想起了自己的小作文。
她甚至想去毫无道德地偷看一眼程今洲的手机,好确认他到底收没收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