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脸色更加难看,悄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楚卿又从医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拔了木塞,倒出一粒赤色丸药。
静芸默契地拿出一根薄银板递过去。
楚卿命两名宫婢搀扶起皇帝的上半身,再让太子上前托住他的头。
纳兰旭毫不迟疑地听从她的安排,上前托举固定住父皇的脑袋。
楚卿用薄银板撬开了皇帝的牙关,将手里的赤色药丸喂了进去。
静芸递过一盏温水,灌了一口。
楚卿趁势抽出银板,“咕咚”,皇帝下意识做出吞咽动作,把那口温水连同药丸都吞服了下去。
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等待着皇帝醒过来。
尽管太医已经宣布皇帝不好,可是看太子妃的意思,她似乎有把握救醒他。
不知不觉间,在场所有人都被楚卿的坚定态度影响,他们也都相信皇帝能醒过来了。
璃王死死地盯着楚卿,脑子里闪过了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似曾相识却又模糊不清。待到他想捕捉住一点什么,却又流云薄雾般消弥无影无踪。
“咳,”太子清咳一声,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璃王直勾勾的视线,不满地训斥:“璃王,不得无礼!”
身为小叔子直勾勾地盯着皇嫂看,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
璃王这才悻悻地别过了目光。
视线里看不到楚卿,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为何他总觉得楚卿是自己的女人?他总有一种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冲动!
她是太子妃,是他的皇嫂啊!
不对,最先父皇是想把她指婚给自己的!都怪楚纤瑶那个疯婆子,非要闹着换亲,结果美玉换成了瓦片,明珠换成了鱼目!
璃王原本对楚纤瑶只是厌恶,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简直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该死的疯婆子,是她毁了他的好姻缘。
“砰!”皇后重重一拍桌案,厉声怒斥:“你父皇还躺在这里生死不明,你倒生出些龌龊的心思,简直畜生不如!”
她没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听出她在唾骂璃王。
可璃王也不是好惹的,忍气吞声向来都不是他的风格。
“父皇危在旦夕,是太子妃倾力相救,方抢回一线生机。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刚才是谁一再阻挠太子妃施救父皇的!”璃王盯着皇后,阴恻恻地开口。
皇后一惊,复大怒:“大胆,谁准许你胡言乱语?”
“本王说错了?”璃王挑眉,连声儿臣都不自称,对她毫无敬畏。
皇后鼻翼翕张,待要发落璃王,却又自知不够份量和资格。
除了皇帝,谁也罚不了璃王,他根本不会乖乖认罚。
能惩罚得了璃王,还能让他心服口服的,唯有此时躺在龙榻上的皇帝。
“母后,请息怒。”楚卿起身,轻声地劝解道:“待父皇醒过来再行处置吧。”
听到这话,皇后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眼神又是一闪,开口道:“耿太医,”
耿太医连忙上前俯身应道:“微臣在。”
“你给太子妃把把脉,她怀了身孕,不能过度劳乏。”皇后对他使了个眼色。
耿太医会意,走近前去,恭声道:“臣给太子妃娘娘诊脉。”
楚卿想拒绝,奈何耿太医是奉了皇后之命,她若拒绝就是当众驳了皇后的面子。
她只好伸出一只手腕搭在脉枕上。
耿太医凝神诊了好久,才道:“太子妃刚有月余的身孕,胎相尚不稳,不宜劳心劳力,还是静养为主吧。”
楚卿也不想劳心劳力,奈何眼前的情况,她能躲得了清静么!
除非她不顾及皇帝的死活,虽然她隐约知道那样的话会让皇后更满意。
“多谢耿太医的醒,不过本宫亦通医术,会保养好身体的。”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四两拨千斤。
耿太医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人家太子妃不但通医术,而且医术远在他之上。
不说别的,单说这响针术,他就比不了。
皇后搅着手里的帕子,神色烦躁,眉宇间透着郁气。
还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听到龙榻上传出皇帝的咳嗽声。
“父皇要吐血了!”楚卿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只痰盂。
纳兰旭忙将皇帝的脑袋朝外面一推。
“噗!”皇帝吐出了一口粘稠的乌血,刚好吐在了楚卿端起的痰盂里。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太子托举着自己的脑袋,太子妃端着痰盂,痰盂里是一滩污血。
“皇上醒了!”不知谁先喊了一声,众人都激动起来。
皇帝剧烈地喘息着,一时间口不能言。
楚卿让人撤走了痰盂,她接过一盏温水,伺候着皇帝漱口。
皇帝漱了口,元神这才缓缓归位,那些令他不堪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