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再去晴芷宫,只怕惠妃说什么,都讨不着好。
江静薇还欲说什么,便听见廊下小宫女笑嘻嘻地隔着门报:“娘娘,养怡居的人传话,说皇上中午要驾临玉泉宫,陪着娘娘用膳呢!”
“行了,我不吵你了,有话回头再说。”江静薇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又回头,“自从张大将军得了罪过,北戎那里由钟辅琪大将军接手,一干人打得北戎落花流水,再有,十一王挑唆着立三皇子为储君,御史台的白老大人联络群臣,参了十一王包藏祸心、妄议国本,这些人都要论功行赏,你……心里醒着些神!”
孙云儿好似被拨开眼前的云雾,心头一下子照进亮光来。
难怪江静薇担心选秀的事成真,也难怪静兰姑姑会无故提起选秀的事,更叫人恍然大悟的是,怪不得皇帝并未一口回绝惠妃请求。
原来外头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
功臣要行赏,除了升官、赏赐,功臣们也会借机送女儿进宫,皇帝为着恩赏,也不能拒绝这些功臣家的女儿。
孙云儿忽地觉得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是聪明,可到底算不出风云变幻,也算不清人心。
江静薇已经走了出去,孙云儿想一想皇帝要来的消息,稍一沉吟,已有了主意。
先命人去御膳房要了几样皇帝爱吃的菜,匆匆收拾一番,便迎来了皇帝。
进得屋来,皇帝先闷头喝了几大口茶,挥退了宫人,长长叹一口气:“这么多事,真是搅得人心烦。”
皇帝向来内敛,少有情绪外放的时候,如今这副样子,显然是如他自己所说的,心烦得很。
有了江静薇的提醒,孙云儿隐约明白些,故意先点破:“听说,惠妃娘娘提议选新姐妹入宫,皇上有新人相伴,还有什么可烦的?”
皇上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轻轻捏一捏孙云儿的脸颊,提起旁的事来:“昨儿惠妃请了朕去晴芷宫,巴巴儿地竟是说这事,朕实在不爱听。”
倘若真的不爱听,只怕立时就要回绝了,何以由得流言在宫中乱飞,也不出来阻止。
孙云儿假做不懂:“惠妃娘娘提起这事,或许也是为了皇上好呢。”
“唉,是不是为了朕好,倒是另说,不过惠妃实在是不适合掌宫,你不知道,她昨儿竟把三皇子拉过去,又叫三皇子饿着肚子走,这简直不像个做母亲的样子!”
这事,扇儿也打听到了,孙云儿是知道的。惠妃是怕皇帝不待见自己,把儿子拉去撑场面了。
想一想那副场景,孙云儿便替三皇子难堪,也更明白了皇帝对惠妃的厌恶。
惠妃是与她有仇的,孙云儿自然不会心软,立刻捉着话柄说起来:“我也听说宫里最近事情繁多,许多事情思虑不周,三皇子的事,只怕不是有意的。若是惠妃姐姐力有不逮,不如把宫务交还给张贵妃,毕竟贵妃娘娘于宫务甚是熟稔。”
孙云儿笃定,皇帝绝不愿意叫张贵妃重新得势。
果然,皇帝不假思索地摇头:“张贵妃不行。”
怎么个不行,皇帝也不解释,可是谁都明白怎么回事。若是叫张贵妃重新得了势,只怕又要肖想些不该想的东西,例如外戚,例如储君。
“那便是皇后娘娘了。”孙云儿语气轻快,“皇后娘娘是正统,由她来掌管宫务,最是妥当。”
“皇后……”皇帝摇了摇头,忽地看向孙云儿,“倘若云儿也是妃位,由云儿管事也无不可。”
孙云儿心里一阵狂跳,然而还是找回理智:“皇上就是把妾锻成金身,妾也没那个本事,上头容贵嫔、丽嫔、和嫔几位姐姐比我资历深远多了,皇上莫不是要把云儿给捧杀了。”
皇帝低头沉思,孙云儿替皇帝布菜,慢慢数了起来:“容贵嫔新得了四皇子,只怕没有闲暇功夫管宫务,丽嫔娘娘心肠直,和嫔娘娘心思细,这两位娘娘倒还可。”
想起容贵嫔毒害罗婕妤生生夺子,皇帝立时不喜,思来想去,把皇后给点了出来:“还是皇后管事最妥当。”
孙云儿点头应了,也给自己拣一颗糖水莲子:“惠妃娘娘其实也是心急了些,想叫三皇子在皇上面前立功,不过为人母的哪有不替孩子谋划的,三皇子听了惠妃的话,一定学着为皇上分劳解忧。”
皇帝哪能不知道惠妃的意思,愈发为着孙云儿这一句话皱起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