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上头的容贵嫔,跟着张贵妃左右逢源,一身华服衬得那张平凡的脸孔几乎有些俗气,不由得用力咬牙。
这容贵嫔一无才二无德,不过托生一个好娘家,便在宫内如此横行霸道,倘若不是那赵美人来寻她说明真相,她还真会把那个孙容华当成罪魁祸首。
“冯美人可要想清楚,若是听信流言,任由真凶逍遥自在,反倒叫亲者痛仇者快呀!”
对着赵美人怜悯的眼神,冯美人如芒在背,不知怎么,扑在赵美人身上哭得不成样子:“我也知道孙容华只怕不是真凶,可……我怎么敢找容贵嫔的麻烦?”
冯美人一直觉得,自己是不敢寻容贵嫔晦气的,可是当真看见罪魁祸首在上头得意洋洋,她便知道,复仇的心,足以支撑她做任何事。
“太后娘娘,妾有要事禀报!”
喧哗的大殿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的视线都投在冯美人身上。
赵美人不自觉用力攥紧帕子,以探寻的目光看向孙云儿。
孙云儿几不可查地颔首,暗示赵美人不必紧张。
赵美人竭力控制自己转过头去,免得露出马脚,木然看着冯美人一步步上前来。
皇后看赵美人神色不善,已开口阻拦:“有什么事,你等会私下跟本宫说,不要耽误了寿宴。”
太后心绪上佳,却肯展示一番慈恩:“有什么话,说给哀家听一听。”
“我要告容贵嫔欺瞒主上、胆大妄为!”
赵美人松了口气,这话正是她教冯美人说的,瞧她说得一字不错,也算自己没辜负了孙容华的托付。
太后微微蹙眉:“你这话,可有证据?”
赵美人更是放下心来,证据,孙容华一早就绣在了炕屏上,只要赵美人依着她所教的,告那容贵嫔一个欺瞒的罪过,保管容贵嫔以后举步维艰。
“证据就是……”冯美人紧紧握着双拳,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自己,“证据就是那宫女萍儿!容贵嫔指使那宫女谋害龙胎,其心可诛!”
变生腋肘,赵美人惊得站了起来,不去看冯美人,反而看向了孙云儿。
孙云儿也是满心惊愕,看见赵美人惶惑的目光,立刻知道,是冯美人临时改变了心意。
话已起头,剩下的便如倾盆雨水,再止不住:“那宫女萍儿下毒谋害,此事一想就知道事有蹊跷。萍儿是被孙容华赶出殿的,怎么可能还肯听孙容华的话去害人?倘若说是萍儿自作主张,那更没可能,她不过是一落罪宫女,哪有胆子谋害皇嗣?还请太后、皇上和皇后明察!”
话越说越顺,冯美人乱跳的心,也静了下来,她自觉说得有理有据,必能把容贵嫔给扳倒。
看着满脸惶惑的赵美人,冯美人心中却笑这人无用。
只拿一幅绣样告个不痛不痒的罪过,算什么计谋,要告就告那容贵嫔谋害皇嗣!她失了腹中胎儿,这天大的罪行,定叫那容贵嫔万死不能翻身?
冯美人紧紧盯着上头的主子们,等着看他们大发雷霆。
谁知太后不过是扫了她一眼,立刻转开视线:“原来是这事,此事不是早已查明了么?”
皇后见太后投来询问的眼光,立刻接口:“母后英明,这事早已查明,是萍儿那丫头怀有歹心,谋害旧主,冯美人不过是无辜收到牵连,只怕是伤心惊惧之下,有些失去理智了。”
“可怜见的一个孩子,过后好好恩赏就是。”
说完这句话,太后已经转头去和几位太妃说话,殿中恢复了人声喧闹,冯美人静静站在当中,好似泥胎木偶,无人理会。
孙云儿的一颗心,已失望地沉到了肚子里,然而冯美人的话,到底洗清了她身上的污名,于是她用力呼吸几口,上前去替冯美人收拾残局。
“皇上,皇后娘娘,我瞧那冯美人伤心得很,不如重重地赏她,可好?”
皇帝从不理会这等小事,然而孙云儿开口了,他便仔细想了想,给了个恩典:“冯美人丧子后不高兴,便给她晋个位份,再召她家人进宫探望一次吧。”
皇后似笑非笑地扫一眼皇帝,端庄应了下来:“是,妾身领命。”
孙云儿心中一动,立刻追上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也赏赵美人一个恩典,否则只她一个人没晋位,看着怪可怜的。”
皇后惊诧地看一眼孙云儿,又看向皇帝。
皇帝想也不想就应了,还笑着赞一句,“云儿就是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