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声音温润带着恳求,其实他没有必要问她意见,于情于理都是他家里人说了算。
陈晚青点头:“我跟你一起回去,送他最后一程。”
程劲看着陈晚青眼皮下淡青色的黑眼圈,这些日子以来,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处理,肇事司机方律师那边,她几乎没有睡过几个好觉,她也不过才是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没比他大多少,这种事情处理起来也很棘手,可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露过脆弱,连哥哥有时都会在他面前表现疲惫,可是陈晚青没有。
“高铁加大巴要两天,去王家村的路很远,山路也很颠,会比较难熬。”
陈晚青抬起头,水润的双眸溅入屋里暖色的光:“没关系的。”
程劲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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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劲看她无视撞红的手背,心里擦过一丝心疼。
“姐姐。”
陈晚青回过头,浅白色衬衫被夕阳染成鹅黄,那双眼睛总带着盈盈水光,脆弱又令人心疼。
“嗯?”
她这两天情绪恹恹,看得程劲心里堵得慌:“哥哥会希望你快乐。”
陈晚青喉咙里如梗了块鹅卵石,很想挤出笑容告诉程劲她没事,她只是还不能接受程临真的不在这个世上这件事,尤其是当程临蜗居在她手中小小的陶瓷罐里时,她感觉人这一生太渺小,到头都是一把灰。
“哥哥不会想看见你自虐。”
陈晚青一愣,她想程劲误会了,她没有自虐。
“我没有自虐。”
程劲拧开矿泉水,从书包里拿出餐巾纸,把矿泉水倒在纸巾上递给她:“姐姐,照顾好自己,不要让哥哥担心。”
大巴没有冰块,只能用冷水暂时冰敷,她接过湿漉漉的纸巾,盖在红肿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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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青,你是不是傻了,脚肿了为什么不说?”程临蹲下来看她肿得很高的脚踝。
陈晚青低头,脚踝昨天肿的,可能是被学校灌木里的毒虫子咬的,想着涂了药过两天能消肿,结果刚约会就被程临发现了脚踝的异样。
“怎么肿的?”程临伸手捏了捏她的脚踝。
陈晚青嘟哝:“被虫咬的。”
程临:“服了你。”
他扶着她去躺椅上坐着,把她被咬肿的腿举起来放到他的膝盖上:“毒虫子,分好几种,你这种看起来像是被蜱虫咬了,”
陈晚青皱眉:“啊?蜱虫是什么虫?”
程临对她的生活常识表示堪忧:“你这得去医务室处理下。”
“这么麻烦吗?要不约完会再处理吧。”
“陈晚青,你怎么能看个医生都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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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晚青捂着手背,鼻子有点酸。
程劲把看她鼻尖微红:“很疼吗?”
陈晚青侧过脸,贪念他眉眼间程临的影子:“你跟你哥哥很像。”
第2章 C02 他骗有钱女生的钱。
她的话,一字一句落在程劲心上。
他握着手里的防震包,目光渐渐暗下去,她能看见他,因为他像他哥哥。
到王家村已是晚上八点多,大巴足足开了十几个钟头。
村口两个老人拄着拐杖等在公交落地点,月光里,老人的身影佝偻苍老,目光落在到站的大巴上,在找寻着什么人。
程劲抱着防震包走向老人,见了面,老人就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下车的行人纷纷看过来,但又匆匆离去。
程劲抱着老人,昏黄的路灯衬得少年肩膀宽厚,校服边角打上一层浅光,他成了老人唯一的支撑。
明明才是个15岁的孩子,却成了家里唯一的支柱。
陈晚青在他身上似乎看见15岁的程临,当时他应该也是如此,用一双少年的肩膀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考上大学,义无反顾带着弟弟去宁城。
或许当时谈恋爱,她应该多体谅他些,多包容他些。
程劲用方言介绍着陈晚青,老人看过来,伸手握住陈晚青的,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
程劲看着陈晚青:“奶奶说,辛苦你了。”
陈晚青摇头:“不辛苦,奶奶。”
他们家在山坳里,距离大巴站还要走40分钟山路,路不好走,梅雨季刚过,土壤潮湿,空气里漫着泥腥味。
山风吹得野山杏树沙沙作响,朦胧月色里,一轮明月高悬。
陈晚青扶着老人走在山路里,野草剐蹭着她光裸的脚踝,有些微微刺疼,路过一片溪流时,他们停下来,也不知道老人是怎么走过来,只瞧得见老人脚上湿透的破布鞋。
程劲往前一步,把防震包交给陈晚青,然后蹲下身体。
15岁的少年,已有一米八的身高,体型偏瘦,但不妨碍他很有力气。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他把老人挨个背过小溪,动作娴熟,好像此前做过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