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捷赶紧点头:“带了,锦衣卫同知不让进,扶荣在他们手里,我不敢硬闯。”
锦衣卫在棋盘街往西,旁边就是五军都督府,这是在自家门口闹事。
虞幼文没坐轿,骑马直奔锦衣卫,石锋伴驾出城,留守的是个三品同知,和虞幼文同级。
虞幼文视线越过他,带辛捷径直往里走,那同知敢拦辛捷,却不敢拦他。
小跑着跟上二人,扶正跑歪的罗纱幞头:“崔大人!”
他看崔文鸢没戴官帽,显然来得很急,靠近低声问:“大人这是做甚么,怎么好好的叫辛指挥使围了……”
“承运库抓的人在哪?”
虞幼文没空与他啰嗦,就林扶荣那小身板,入诏狱撑不了多久。
同知左右看了一眼,边走边说:“允安说承运库失窃,证据确凿,他亲批的条子,拿人审讯都有他的人盯着。”
他谁也不想得罪,拉了把崔文鸢:“大人,承运库隶属户部,与吏部无关,你蹚这浑水……”
“让开!”虞幼文吼着下令。
同知目瞪口呆,讪讪松了手,只能亲自领着二人往刑房去。
甬道内潮湿脏乱,两侧烧着火把照明,焰火的温度把血腥气烘烤得更加浓厚熏鼻。
前头到地方了,能听见马鞭抽在肉体上的声音,和细微虚弱的闷哼。
辛捷箭步冲进去,虞幼文紧随其后。
偌大一个脏屋子,或躺或站绑了四五人,遮体衣物都没留,一眼压过去,都是血淋淋的伤。
虞幼文脸色瞬间变了:“住手!”
刑具边站着拿鞭拿刀的锦衣卫,瞧见他们同知抬手,立刻拿着刑具退到一边。
虞幼文正想找人,就见辛捷疾风一般窜出去,奔到其中一个木架子前。
架子上的人耷拉着头,污血糊满了脸,看不清面目。
他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纤瘦的身体上满是鞭痕和黑色烙印,叫他不敢认。
“叫太医!”虞幼文冲同知喊,“救人哪!”
抓的都是底下办差的,那同知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赶忙叫人去找医师。
虞幼文急切地奔到木架边,就见辛捷双手托在林扶荣肋下。
辛捷失了魂一般,声泪俱下的哀声说:“大人,求求你,你救救他……”
虞幼文惊惧地看着林扶荣,他锁骨处有两个暗黑凸起,是小臂长的铁钉。
这是被钉在了木架上。
第109章 池鱼之殃
他颤抖着回头,看向同知,那同知是管诏狱的。
只瞧了一眼,他就知林扶荣伤得有多重,迟疑片刻,他朝崔文鸢摇了头。
虞幼文的眼泪唰地下来了,他急忙拿袖管擦。
辛捷也看到这个场景,怔怔的,整个人快要站不住,仿佛心跳都停了。
虞幼文不敢看这惨状,在房里来回地走,忽然,脑子里某根弦轻轻一动。
他转过头,问手足无措的同知:“吊命的汤呢?”
诏狱里很多剥皮揎草的酷刑,为防止犯人提前死了,都会准备吊命汤药。
同知闻言快步往外走,不一会儿,端着一碗浓稠药汤回来。
虞幼文接过碗,拿了汤匙喂给林扶荣,半碗药灌下去。
林扶荣打了个颤,从昏迷中醒来,他战战兢兢地呢喃:“没,我没偷银子……”
“扶荣……”辛捷说不清话,连呼吸都不敢重了,“你坚持住,太医马上就来。”
林扶荣听到他的声音,似是不敢相信,微微抬起头,翕动着嘴唇:“哥……”
辛捷双目通红,声音嘶哑:“是我,我在呢。”
他想靠近,想抚摸他的脸,想抱住林扶荣,可那两根钉子,冷冰冰地把他们隔开了。
“哥,我好痛……”
林扶荣用尽余力挣动起来,嘴里涓涓冒着血泡:“哥,我不想死,我好痛……”
“我知道……”辛捷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掌心全是粘稠的血,“我知道,你先别动。”
林扶荣痛到麻木,他忘了身上的伤,只想扑到辛捷怀里。
他不明白辛捷为什么离他那么远,为什么不赶紧把他抱在怀里。
虞幼文看他不停的挣,木架子“咯吱”作响,锁骨处的铁钉一寸寸地更深了。
这样下去伤口只会越来越大,不仅血堵不住,林扶荣也更遭罪。
太医院在棋盘街往东,离这里很近,虞幼文估算一下时间。
他脱下外袍,上前裹住林扶荣,帮着辛捷扶稳他:“拔钉。”
辛捷拿了铁钳,咬牙稳住手腕,钳着钉帽,用极快的速度拔出来。
每拔一颗,林扶荣的身子都瑟缩一下,虞幼文撕下衣摆,按住血窟窿。
同知早准备了担架,叫人上前帮忙往外抬。
虞幼文看了眼屋内的其余几人,同知很为难,上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