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处长,救救我的媛媛吧。”一旁的陶晓民又哭起来了。以前挺气派的一个大领导,哭起来竟鼻涕糊脸,这么难看,“只要你把媛媛毫发无伤地救出来,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这时,洸州特警队的队长特意跑来向盛宁道谢,谢他不顾自身安危,勇于挺身涉险。
“言重了,”盛宁看了他、看了陶晓民一眼,以一种淡静的目光允诺,“我也是国家司法工作人员。”
杨曦的电话又打来了。蒋贺之接起电话,只听那头的男人道:“别想趁交换人质的瞬间强攻,也别打算耍别的花招,陶可媛还在我的手上,一旦我认为你们有强攻的企图,我就杀了她。”停了停,他又笑着补上一句,“别让盛宁穿什么防刺衣,我看得出来,还有,蒋贺之,你最好再检查一下你绳子有没有绑紧、有没有打活结,一旦盛宁试图挣脱,我也会立即杀了他——对情敌,本就没必要手软,不是么?”
重新将防刺衣换下,又将活结绑死,蒋贺之突然在众目睽睽下将盛宁揽进怀里。双臂挤压肩膀,手掌承托后脑,紧紧不放,触及了他的伤口,但这样的力量一点儿不令他感到疼,倒很安心。
“那么多人。”盛宁抬眼四顾,周遭那些特警挺善解人意,都及时收拾起大惊小怪的表情,别过了脸。
“我不跟你生气了。”蒋贺之捧起盛宁的脸,忍着在众人面前狠狠吻他一遭的冲动,侃然正色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
盛宁闭了闭眼,埋脸进他劲壮的胸膛,把这个拥抱续得更久一些。
一切准备妥当,听见门外的喊话说“好了”,杨曦松了那名孕妇绑手的绳子,接着后退几步,拿枪指着她,命令她自己将堵门的衣柜挪开,再自己走出去交换人质。
一开门,一股浓重的汽油味便扑面而来,在场所有的警察都忍不住直皱眉。屋内的杨曦一手拿枪顶着陶可媛的头颅,一手把玩着打火机,稍有差池,他就打算同归于尽。
“盛宁,你先进来。”
盛宁听从杨曦的吩咐,走进了打开的门。
“你,可以走了。”
盛宁稍一侧身,容那名孕妇从自己身前经过。
“关门。”
待人走出,盛宁用脚后跟将大门磕上了。
随着大门砰一声关上,屋子内的汽油味更重了。陶可媛双手双脚被缚跪坐在地,见来人是盛宁,便仰起一张布满泪痕的脸,两眼放光地望着他。
“不用担心我会逃跑,至少在你放人之前,我绝不会。”见到杨曦之后,盛宁也暗自一惊,上回见面这人还是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此刻竟瘦脱了相,再配上一双乌青的眼,显得又老又憔悴。
杨曦健步而来,先是检查了盛宁绑手的绳索,接着又将他与陶可媛绑在了一起,也朝他兜头浇下一桶汽油。确认两名人质都动弹不得了,他起身,推着衣柜再次顶住大门。
动作牵动了手臂上溃烂的伤口,他疼得龇了龇牙。
“你看上去不太好。”盛宁按计划行事,试着和杨曦聊两句,“怎么了?”
“多谢你的蒋贺之,我对他手下留情,他却枪枪都想要我的命。”距两名人质几步之外,杨曦也倚墙坐在了地上,喘息粗重,声音带着敌意。
“他不知道是你。”盛宁却说,“如果知道,你们的同窗之谊会让他为难,也有可能会让他留情。”
“你真是……”骨子里就不把情敌当情敌,杨曦笑了,这人还真是粗神经。此时门外又传来特警队长的喊话声,要求跟他继续谈谈,他便冲门口怒吼一声,滚开。
“你好像并不想伤害这个女孩。”浓重的汽油味呛得盛宁连连咳嗽。
“冤有头债有主。”杨曦淡淡道,“我不是杀人狂魔。”
“不是吗?”盛宁冷了脸,“东胜化工厂里那个无辜女人难道不是你杀的?”
“我不想杀她,只能怪她命不好——她在不该醒的时候醒了过来,看见了我的脸。”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这话传达的意思显然是听命于人,想了想,盛宁又问,“我其实一直不明白,你父亲被骗贷的事情发生在十多年前,你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报仇?”
“因为我妈病了,她一直没告诉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童年的记忆里只有我们全家一直被高利贷逼迫的惨状……直到她病危濒死,她才告诉我,我爸之所以会借下高利贷是被人下套了,而下套的正是本该借款给他的橡湾银行的人。后来我就开始调查,可我发现橡湾银行的档案居然连我一个刑警都查不到,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有个人找上了门……”
“谁?”盛宁轻轻一眯眼睛,“沈司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