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垂眸，这大概是梁升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结果下一秒，他的眼瞳攸一下扩大了。
梁升没有任由两人的手挤在兜里，渐渐流失热度，而是离开兜，拉着温嘉的手，按上了外套里侧最暖和的那节腰腹上，贴得严严实实。
手心下是梁升蓬勃温热的腰腹，手背上是梁升搓热的掌心，最外面还有一层外套挡风，他的手几乎一下子想要冒汗。
太近了，太亲密了，许多细密的感受传递到温嘉的神经末梢。梁升的肌肉随着呼吸节奏与走路的动作规律起伏，源源不断的体温过渡到他的皮肤上，手渐渐回温。
梁升捂得严密，他偏头，青黑色的眼睫静止不动，看着温嘉，纯黑而疏离的瞳孔里倾泻出关心与认真。
“好一点了吗？冷不冷？”
“不，不冷了。”温嘉脸上红晕有蔓延的趋势，他仓皇低头。
梁升嗯了声，眼神掠过温嘉绯色的侧脸，盯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紧了紧怀里的小手。
两人下午没课，吃完阿姨做的午饭，温嘉抱个小抱枕，半眯着眼，靠在沙发上发呆。
梁升则在捣鼓茶室。
他们入住这个平层的第二天，梁升认真挑选了一个采光好的房间作为茶室。
这段时间，他时不时添一套茶具，或者茶叶，坐塌，蒲团，陆陆续续的，终于在今天齐全了。
今天风虽然大，但阳光也是不错的，梁升兴致上来，问温嘉要不要看他泡茶。
温嘉暂时无事可做，点点头，跟梁升进了茶室，俩人面对面坐着。
“有凤凰单从、铁观音、祁门红茶、碧螺春、茉莉花茶……这几种香味儿比较浓，我都泡出来，一会儿你尝一尝，选个最喜欢的，以后我泡给你喝。”
梁升打开茶叶罐，依次指给他看，烧好的热水放在桌角。
温嘉低头挨个闻了一遍，指了指祁门红茶，“我喜欢这个，有种花果香味儿，甜甜的。”
梁升微微展颜：“一会儿泡出来，品过之后，看看你最喜欢的还是不是祁门红茶。”
温嘉很期待，嘴角抿出两个小窝，坐得端正。
热水淋过茶壶、茶盖、茶杯，用木勺拨动，投入适量茶叶。
茶叶铺满杯底，梁升修长的手指按住紫檀茶壶的盖子，提着茶壶提把，滚烫的热水汩汩灌入茶杯，像银色透明的鱼尾，跃入茶杯，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一片片茶叶随着热水的流动方向旋转漂浮，上下翻滚。
热水与茶叶刚一接触，梁升就将热水篦出，醒一醒茶。
随后此过程反复六七次，最后一次热水不再倒出，余下的便是等待。4分钟后，梁升拿起茶盖，沿着茶杯边缘打圈滚磨，篦出茶沫。
“这杯好了，有些烫，可以等我全泡出来再喝。”
梁升把茶杯推到温嘉面前，高温度的茶水冒着热气，飘着丝丝缕缕的水烟。
温嘉突然明白为什么茶室要选光线好的地方了，在阳光的照射下，向上飘的水烟曲折柔美，缥缈又不真切，美如仙境，让人无端联想到佛前的香火，自带一种禅意。
梁升已经在泡第二杯了。泡茶的梁升，脸色无端有一种沉静内敛之感，加之姿态优雅，动作流畅，更是如同穿越到古代茶楼的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不到十五分钟，五杯各色不一，香味不同的茶全部摆在温嘉眼前。
或淡或浓的茶香钻进温嘉的鼻端，心旷神怡。
“品一品吧。”梁升唇角微弯，坐姿闲散许多，单手撑着下巴看温嘉品茶。
如第一次见温嘉喝茶一样，梁升仍是看入了迷。
隔着模糊温柔的水烟，细细描摹温嘉被茶水沾的湿亮的柔嫩嘴唇，以及因为茶水太过苦涩，而一会儿蹙拢、一会儿舒展的淡眉，小扇子般的睫毛遮住一半清透的眼瞳，却衬得这副画面更美了，貌如古画。
梁升看着看着，眼里的笑意与柔情越发浓稠，线条锋利的面庞柔和下来，声音也轻了：“喜欢哪一杯？”
“嗯……”温嘉又抿了一口其中一杯，“这杯吧，清香，淡淡的，我喜欢。”
“碧螺春。”梁升视线下移一瞬，再次轻问：“怎么不喜欢祁门红茶了？”
温嘉腼腆一笑，有种背叛了祁门红茶的心虚感：“泡完之后的红茶香味太浓了，容易腻。”
“没错，相较于其他种类的茶，基本上红茶的味道要重的多。”
温嘉点头，手指比划，礼尚往来的回问：“你喜欢哪杯？”
梁升眼皮阖了阖，稍稍坐直，目光落在温嘉身上：“喜欢眼前的----”
温嘉和他对视，呼吸一滞。
“眼前的这杯茉莉花茶吧。很漂亮。”梁升笑着把话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