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宦指南(157)

重弓满弦,仿若圆月,三支连珠箭如星如雨,射向景云面门。北俾士兵高呼着,跟随着他们的四王子,冲向严阵以待的大宁士兵。

“列阵!”

如火焰般炙热的红战旗开始挥舞,利刃出鞘,长剑在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打掉了那几支飞箭。

过分平静的黑眸注视着那张狂肆意的敌军将领,身后的士兵随着军旗开始变阵,长剑高高举起。

“杀——”

兵刃交击声不断,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放眼望去,天地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

那是大宁与北俾的战争,那是一场点燃在雪原中,以无数尸骨作为燃料的大火。

熊熊大火在冰雪中焚烧着,自腊月烧到了一月。

自建元七年,烧到了建元八年。

——《建元闲谈》

……

“督公还未醒吗?”

建元八年,一月十一。

抬眼见是张德芳归来,小皇帝立即放下手中政务,急切问道。

张德芳行了一礼:“陛下,督公……仍未。”

再次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已经哭不出来的小皇帝还是觉得心底酸涩。汹涌的情绪翻腾,几乎要将小皇帝吞噬。他强压着这一切,尽可能懂事的颔首:“……朕知道了。”

不大的孩童独坐高台之上,目光却划向那摆在一旁为他做范例的奏章上。

仿若金戈的字迹跃于纸上,小手轻轻抚过那几行字,小皇帝抿着唇,提起笔。

与那字迹已有七分像的字落在奏章上,小皇帝挺着背,坐得端正,一张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只是那双眼眶却是通红的。

督公一定会醒的。

孩童咬着牙。

他绝不能让督公失望。

……

是夜。

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夜幕中回荡,洗去满身血渍的人自黑暗中出现,缓步走向床榻。

层层叠叠的床幔垂下,半遮半掩了榻上安详睡着的人。

大手撩起床幔,冷冷月华照在苍白的脸上,衬得他好似月宫仙子,圣洁而不染尘埃。

九千岁……

指尖轻落在纤纤细腕之上,感受着虚弱的脉搏,景云的喉结滚了滚。

高大的男人单膝落地,他小心地圈住时鹤书的腕,暖意源源不断的涌入那具躯体。

只是此时,时鹤书体内的病创早已被一扫而空。那些暖意只让毫无血色的面庞浮现了三分微不可查的红晕,仿若被碾碎的花泥。

指尖轻轻擦过温凉的面颊,景云努力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九千岁……”

景云的声音很低:“我们已打到了弱水河畔,北俾将要战败了。您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指尖轻轻摩挲着细腕,感受着掌下的脉搏,景云只觉得心脏在被一只大手揉搓,酸涩而又饱胀。

“等您醒了,属下就让北俾王和西戎王给您跳舞……九千岁会喜欢看吗?”

这是一个注定得不到回答的问题。

沉默在屋内蔓延,时间一刻一刻过去,红日渐渐取代了明月。

跪了一夜的景云抬手,理了理榻上人的长发。他的声音很低:“九千岁,天要亮了。”

冬天,也要过去了。

……

冬日的弱水会被冰封。

夏日汹涌的波涛在此刻平息,更方便了大宁的进攻。

弱水是北俾的最后一道防线。

而弱水河畔的恶战,持续到了一月廿七。

一月廿七,大宁大胜。全军身披重甲的军队踏过冰封的弱水,剑指北俾王庭。

“快!”

听闻大宁已打到黄龙府,距王帐甚至没有五十里,年过半百的北俾王几乎是在瞬间慌乱了起来。

他慌里慌张的指挥将士去截拦大宁的铁骑,随后便开始命人收拾行囊。

“父王。”

被北俾王传来的邬弥术抬手行做一礼。

“免礼!快免礼!”

北俾王忙道。

邬弥术落下手,一双湛蓝的狼目注视着北俾王,他看着冷汗涔涔,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的北俾王,心逐渐沉了下去。

“邬弥术啊……”

北俾王牵着唇角:“父王欲要携你弟妹北去,你可愿与父王一同……”

什么?!

听闻北俾王的目的,邬弥术的眸子骤然缩小,他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上前一步:“父王在说什么?!”

压抑着心头怒火与悲怆,邬弥术咬着牙:“白山黑水乃北俾祖源,如何能弃之不管,放任那群中原人夺去!”

北俾王心虚地咳了一声:“邬弥术,你比父王懂中原,自然更清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父王也是为了北俾子民……”

“……父王。”

邬弥术垂下首,遮住自己眼底汹涌的杀意:“若真是为了北俾子民,您就该携子民北去,而不是携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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