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夕谦虚,“是学生不好,叫老师担心。”
老裴相语重心长道:“你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当今天子无子嗣,若是哪日有个不测,便只有梁怀夕一人能挑起大梁。
虽说他对当今圣上的种种政令都不好评价,但私心里还是希望梁怀夕做皇帝的。
这还哪里是师徒情,快赶上父子情深了吧。谢祈昀在心中腹诽,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没来由的不服气,同是赠礼,他要靠妻子得,这位王爷倒是随随便便就得到了,不过是个病秧子而已。
这一眼翻得没叫人瞧见,但他却无意撇见了沈南迦望向上座时蹙着眉担忧的神情。
上座只有两人,老裴相身体康健自然没什么好担忧的,那只能是……
他赶忙打住了自己荒唐的想法,凑近沈南迦幽幽问道:“你在看什么?”
沈南迦浑身一颤,立刻垂眸藏起自己不合时宜的担忧,掩盖似的咳了两声。
“没看什么,只是身体不适。”
她这一咳,倒是叫另一个人担了心,紧攥着椅凳扶手才没让自己冲出去。
谢祈昀忙上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连忙表现良夫。却没见从某处传来的眼刀快要剜了他的那只手。
“尹南知府前来贺寿。”
一声高呼,沈南迦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冰凉,本就不好的脸色彻底没了血色,眼神空洞洞地望向前方。
一屋子人,因这一句话神色各异,有人惊惧,有人担心,有人欢喜。
第45章 同房
尹南知府孙鹏,其父曾封拜太师,同老裴相是同僚也是多年老友,孙老太师为人清廉刚正,寿终正寝,一生唯有一憾,就是只生了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废物儿子。
不仅没什么才能做官,且在他去世后短短几年,便将家产都败坏的差不多了,全靠其妻沈霜接济。
沈霜是宁国公的妹妹,但并不是沈自炡的嫡亲妹妹,而是妾室所生,年幼便学了些不好的品行,早年沈家变故,只剩沈自炡和沈霜两人。
两人并不亲近,可毕竟也是唯一的亲人,沈自炡也就只好多加帮扶着。
“侄儿孙鹏,拜见裴伯父!”
孙鹏一进门便行了个跪拜大礼,他身量不高,瘦的像猴,面相也像,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咧着嘴,说不出的怪异。
老裴相还是慈眉善目,但态度明显不同与其他人,“起来吧。”
孙鹏和沈霜一齐坐下,不等屁股沾到椅子,沈霜便注意到了使劲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沈南迦,笑得不怀好意。
“哟,平津侯夫人,难得啊,竟是在这里见到了。”
她扬着声调,叫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沈南迦低着头起身,微微行了礼,“姑母,姑父。”
旁人都在奇怪与沈霜何出此言,唯有梁怀夕一人注意到了沈南迦衣袖下的手在颤抖。
沈西炀心里有些猜测,听她这样说,不甚满意地回怼,“姑母自打搬出了景宵别苑便不问世事,哪里还能见到旁人?”
他这话僭越,沈东绛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沈霜扬眉,不慌不忙继续道:“女子出嫁从夫,妇人们的面见聚会都是私下里的事情,你们这些未成家的男子自是不知的。”
“当初皎皎和侯爷的婚事还是我们家撮合的呢,谁曾想一入侯门,我这好侄女反倒是不认我这个姑母了,多次递了拜帖都不愿相见呢。”
前几年的沈南迦对外通信都是要经由侯府把控的,别说是沈霜究竟有没有递过拜帖,就算是递了,她也收不到。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南迦身上。
嫁了人便忘了本,这和传闻中所说的一样,足够叫裴家这些外来的人浮想翩翩。
谢祈昀此时倒是站起了身,向沈霜拘了一礼,道:“是南迦的不对,我在这里替她向姑母道歉。”
这挺身而出的样子,多么有丈夫的担当,可却是不由分说,便叫沈南迦认了这罪,加深了那些传言的刻板印象。
“侯爷倒是积极,不如让侯夫人说几句呢。”梁怀夕突然冷冷打断。
谢祈昀道:“夫妇一体,她的错自然也是我的错。”
梁怀夕咄咄逼人,“她的错?侯爷这么着急承认是想掩盖什么吗?”
谢祈昀那副良夫的假面快要坚持不住了,瞪着梁怀夕。
梁怀夕也丝毫不惧,他仅仅是只身坐着,那气势便叫人反驳不出话来。
“都是南迦的错。不连累旁人,请姑母恕罪。”没想到,沈南迦突然开口插入了这场对峙。
梁怀夕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但望了一眼沈南迦很快收声安定下来。
沈霜有些得意洋洋,“是啊,女子要端庄淑德,不能太过放纵,有些规矩你一定要牢记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