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她抬起头,看见了江鹤。
应该是下了班,他脱了白大褂,穿着简约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打眼看去宽肩窄腰长腿,再配上那张得天独厚的脸,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他身上。
夏知渺回过神,冲他笑了笑:“想下地走一走。”
术后要走动预防肠粘连,促进排气,排了气才能吃东西。
江鹤嗯一声,将带来的包放到床上,从里面拿出崭新的毛巾拖鞋,还有一些能够用到的日常用品。
“穿这个比较方便。”他弯下腰将拖鞋放到她脚边。
夏知渺缩了缩脚趾,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好像自从那天上了他的车后,就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明明身边那么多朋友,每次发生什么事都是江鹤在帮她。
“江医生,”夏知渺抬起头,苦笑着,“你有没有发现,好像自从遇到我,你总是麻烦不断。”
“没有。”江鹤扶着她手臂帮她站起来,看见那双白皙的脚穿进牛油果绿的拖鞋里,几秒后慢慢转开视线,“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正在穿鞋的夏知渺没有听清,“什么?”
江鹤弯弯嘴角,没有说话。
走廊里可以看见许多病人在散步。有的挂着袋子,有的推着输液架,夏知渺没有累赘的东西,捂着肚子艰难地一步一步走着。
这两天肉眼可见的瘦了,蓝白条病号服套在身上又松又大,嶙峋的肩胛骨突出,整个人薄薄一片。
江鹤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身后忽然窜过来一个人。他下意识侧身挡住夏知渺,以防撞到她。
夏知渺脚步顿了一下,侧脸被白衬衫柔软的布料摩擦,一阵清爽的柑橘味道进入鼻腔。
她怔了怔,脑海中闪过什么没有抓住。等反应过来想要躲开时,江鹤已经退开了。
“没事吧?”
“没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砰砰乱跳。
走到尽头按照原路折返回来,一路都没人说话。夏知渺神外飞天,心里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又盘算这一次一次的人情要怎么还给江鹤。
“江医生又来照顾女朋友啊?”
护士推着工作车迎面走来,擦身而过的时候跟江鹤打招呼。他没说话,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夏知渺因为走神,没听清对方说的是“女朋友”还是“你朋友”,索性也没吱声。
“累了就回去休息一会儿。”到了病房门前,江鹤忽然开口。
毕竟刚做完手术身体还虚弱,夏知渺嗯了一声转身推门,就在此时忽然排了气。
世界忽然变得无比安静。
夏知渺身体陡然一僵,灼热顷刻间爬上脸颊。
虽然出来走动的目的就是这个,可换个说法这叫做放屁。最重要的是,江鹤还站在她身后。
怎么说呢,夏知渺有种“活着挺好,死了也行”的感觉。
火从脖子烧到了脸上,她恨不得一头撞在病房门板上。呼吸的空气里好像都透着尴尬。
一只手越过她肩膀轻轻推开房门,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饿吗?”
夏知渺没敢回头,僵着身子梗着脖子极轻地嗯了一声。
江鹤看着她红透的耳朵,无声弯起嘴角,“排完气可以吃东西了。”
“哦。”
谢谢江医生,如果没有前半句就更谢谢你了。
.
住院的事夏知渺没告诉任何人,怕父母担心在家里鞭长莫及,也不想麻烦朋友跑过来嘘寒问暖。更不想事情传到周砥耳朵里,来或不来都是别扭。
托江鹤的福,医生护士都挺照顾她,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护工可以解决。
能吃饭后,夏知渺打算叫几顿外卖来解决,反正也就住几天院,能凑合就凑合一下。
没料到早中晚三餐都被江鹤包了。早上或晚上是他上班时带过来,中午就直接在医院的员工食堂帮她打饭。用他的话说,怎么都比外面的干净。
“伤口恢复得不错,没事多起来走动走动。”换完药,护士帮她拉下衣摆,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笑眯眯地看她,“听说江医生今天有台手术,估计晚饭是别人给你送过来。”
夏知渺道了声谢,扯过被子盖上,“急诊是不是最忙的地方?”
“那可不,最忙最累,最底层的科室,有时候连口饭都吃不上。”护士边收拾器具边说,“不过你不用感到负担。江医生在我们医院是出了名的高冷,现在你在这反倒有了点人情味。”
“我一开始也觉得江鹤高冷,但接触多了感觉挺温和的。”
护士听这话笑了,瞧了眼临床没人,才小小声说到:“那肯定分人啊。之前有个小姑娘送母亲来急诊,江医生给稳定住病情,没多久出院了。然后小姑娘隔三差五的往急诊跑。不是送奶茶就是送鲜花,有一次送了面锦旗,你猜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