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公主点点头,“我自不会和她计较,她与我的女儿又有何异?哪有母亲和女儿生气的,况且我就是喜欢她这样的性子,有话直说才是。”
许颜觉得手腕上的金镯子太沉了,坠得手腕疼,正想着先摘下来却听到这一句,她手上动作微微一滞,再一次笑了,“殿下说得极是。”
叫她说林黛玉有些读书读傻了,林黛玉过目不忘,《资治通鉴》一类都是翻烂了的,所以她遇事看似镇定,其实不过是觉得古人都遇到过,不足为奇,可一旦遇到书里不大讲过的,便有些失了分寸,便如此的星儿过世一事。
太子妃不是个东西下手狠辣,与咱们自家人又有什么相关?
等到许颜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背后昭平公主道,“我身边尚缺几个幕僚,不知道颜娘可有兴趣来帮我?我亲自去与林涵空说,叫他割爱。”
“公主厚爱,许颜感激不尽,我自己去同老师说。”许颜明白这是昭平公主的又一次示好,她并不是会缺幕僚的人,只是将她这个林家人放在身边,显示彼此信任亲密无间罢了。
昭平公主很满意,与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爽利,“等林涵空定亲之时,我定会又大礼给他。”
要定亲的林涵空正在别院里发癫,他仰面躺在院里的竹榻上,身边堆了好几个酒壶,嘴里说话倒还清楚,“陈五,你当我是什么东西?从前羞辱过我还不够,现在又来一回?”
陈五娘如何会被他诬赖,站得离他很远不说,话也不留情面,“你清醒时候并不是这样说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借酒消愁,只有你心里自己清楚。”
林涵翻了个身,陈五娘立马转身过去,“你莫要做出这副样子,还是守些礼仪的好。”
林涵此时衣襟松散,面犯桃花,眼里的春水因为醉意几乎要淌出来,活脱脱一副玉山倾颓之相,若非陈五娘对自己目前的相貌有自知之明,险些以为林涵这是要勾引自己了。
二人隔着一个院子对峙了片刻,陈五娘正想唤了下人来伺候,免得林二爷醉死在这里,抬眼却见一锦衣华服的明艳少女身影走近,月色一衬堪为绝色。
陈五娘不知又是林涵的什么桃花债,这些年的愧疚后悔竟都随着这少女靠近慢慢消散不见了。
她自是一双势利眼,瞧不起林涵不求上进,可林涵如今难道就上进了?眼瞧着这一个接一个的貌美女孩儿……啧啧,又有什么好后悔的。
真真是个渣男,江南还有个沈兰心的,这会子又冒出来一个。
金瑶碧并不知晓她不过几步路,陈五娘的思绪已经跨越了许多年,她只是略一颔首,“陈大人也在此处,道一句恭喜了。”
陈五娘当然见过这位艳绝京城的郡主,拱手道,“多谢金郡主,金郡主可是来寻林涵空?”
“寻他做什么,我来寻你。”金瑶碧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林涵,“我方才从宫里出来,陛下有要事召你,我脚程快,便替陛下走一趟。”
“微臣这就进宫。”
“西宁王府的马车借你,我的马跑得快。”
陈五娘并不多问其中古怪,只是匆忙离开,留下神色冷淡的金瑶碧与仍旧在发酒疯的林涵。
林涵晃晃悠悠坐起身,眯着眼打量金瑶碧,“哎呦,这不是稀客吗?不知道哪阵风把咱们郡主这位贵客吹来了。”
金瑶碧扫一眼地上的酒坛,“我知道林阿爸嘎酒量差,没想到这么差,这几坛子酒喝成这样了。”
“所以你那天根本没喝醉,你既不愿意与我有牵扯,又何必迎合我酒后乱性。”林涵倒也不是故意醉酒,出了这档子事,他是既对不起这个又对不起那个,心里乱得很。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单凭你这句话,我父王便敢活剐了你。”
“若不让说,你来我家做什么?堂堂西宁王府的郡主找不到一个可以送信的人?”
林如海是想替林涵攀上西宁王府这门亲事的,西宁王又急着想把这倒霉祸害的女儿嫁出去,他自忖女儿年少貌美,自家爵位又是世袭罔替,抢一抢陈五娘的亲事也无不可,因而前日请了林涵到家中饮宴。
二位侧妃并那一家子兄弟姐妹这段时日在金瑶碧手里头没少受罪,尤其是牛侧妃手伤未愈,如何能善罢甘休,便想起了毁坏金瑶碧名节这等蠢招来。
她心既不够狠,生怕找了什么腌臜的人,金瑶碧真杀了她,又实在想看金瑶碧出丑解气,便在林涵的酒里做了手脚,又叫小丫头引了金瑶碧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