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陌生的环境,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一个。
她好像受了伤,行动不便。一身黑衣穿梭在杂草密林中,她不知道她在跑什么,只是本能地跑,一路急走忙逃,似乎是躲着什么。
有东西追着她,好像又没有——貌似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迫使她拼了命地逃跑,逃跑,不断地跑。
天边血色越发浓重,似乎鼻腔里的血腥味都是天边的血带来的。
这叫她越发慌张。
江知缇咬紧了牙关——事实上,她一直在咬紧牙,牙齿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半分存在。
跑快点,再跑快点!
眼前的路无穷无尽,尽管她知道这是梦,不是现实,但她此时快要被这种莫名的慌张紧迫压得几近崩溃。
这种害怕不知从何而来,她开始哭,却又不敢停下来,跑的时候连手都在抖。
“……江知缇?”
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喊她。
她想回应,但是那种害怕慌张与紧迫,压得她无法开口,这无疑是在进一步促使她崩溃。
“江知缇!”
这一次声音近了,冷冽,但是带着几分威严,如同一抔白雪,在她心尖消融,化作一滩冷冽浇灭了她的焦急。
她被人从背后抱住,奔跑的动作也被拦了下来,一只微凉的手掌捂上她的双眼,让她暂时陷入一片黑暗。
江知缇闻见了那阵熟悉的冷冽,原本便在哭的她,此刻泪水汹涌。
她全身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害怕,亦或是哭得太激烈。
半人高的杂草里,京月从她背后一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双眼,泪水从指缝之下划出来。
因为跑的太久,太急促,江知缇不光在哭,也在不断地喘气。
“啊……”她喉咙沙哑,哭不出声音来,尽管眼睛已经被泪水完全模糊,脸庞有无数泪痕划过。
身体还在颤抖,她停不下来,心间的焦急与慌张尽管消散大半,但那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还是让她不能回过神来。
比起方才,这种后怕似乎来得更加猛烈。
似乎她真的有过这样一段时间,是这样在杂草丛生的密林里急走忙逃的。
“你在跑什么?怕什么?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也没有什么是要你这样逃跑的。”
京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在眼前的黑暗里尤为明显。
似乎还有些喑哑。
江知缇张了张唇,她想开口,但是不能。
她竟然失声了。
随后便是一阵后知后觉而来的强烈呕吐感,似乎要她将五脏六腑,连同肋骨一并呕吐出来。她弯下腰去,几乎快要蜷缩成一团,泪水糊了她满脸,干呕的感觉让她更加崩溃。
她就究竟怎么了?江知缇不知道。似乎有什么一直要往她脑海内出来,要她知道些什么。
她的脸被京月捧起,她只能睁着一双被泪水完全笼罩的双眼,看着京月。
她又张了张唇,很想对京月说,她好像生病了,她现在出不了声。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焦急什么。
救救我,师父。
她双手无力,只会哭。
眼前的泪水被尽数抹去,她这才看清楚京月的模样——是不一样的京月,不是一贯的三千银丝,而是束起一半来的如瀑青丝。
连面容都比寻常还要更为亲近人。
她的额头被京月的额头抵住,她们在这里额头相抵,江知缇只能看见京月的双眼,京月也只看着她的眼睛,似乎要透过眼睛,直直地看穿她的灵魂。
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哭泣,只是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战栗。
“不要怕,我在。”京月说,“不管是什么,不要怕。”
江知缇听言,险些又想哭。
她的双唇动了又动,张了又张,一直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梦,突如其来的魂飞胆销,突如其来的奔逃,足以将她压得崩溃。
京月将她拥入怀里,安抚孩童一般,熟练地拍她的背,一句一句地重复,让她不要害怕,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害怕。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因为她现在是在她师父怀里,她师父在她的身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了。
江知缇只能在她怀里,继续哭。
一种莫名的委屈,这种委屈让她何其难过。
京月将她紧紧地拥入怀里,力度很大,几乎要将她揉碎如自己的骨血里。
第100章 自我怀疑,疑心暗种
也许她应该了解一下过去。
从梦魇一般的梦境逃离后, 现实里的她也被京月紧紧抱着。
还是三千银丝,她恢复了气力,只是仍旧有些软绵, 但能够抬起手来回抱住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