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她低估了他的影响,刻在她脑海里的他就像余震到来时的场景,震感不那么强烈,却能颠得人心脏七上八下。
她无法欺骗自己不想再见到他,忙完手头上的活准备折返回一楼时,她特地绕了些路,看他有没有离开。
那道黑色身影撞入视线后,她又是一顿,萌生退却之意。
只是还没等她付诸于行动,腰肢先被大步流星朝她走来的男人揽住,纪浔也无奈地问:“你跑什么?”
叶芷安睁大眼睛看他,一面去拽他修长的手指。
纪浔也纹丝不动,心里好气又好笑,刚才温言之这么托住她的时候,可没见她抗拒到这地步。
这条走廊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戏曲表演又正到高潮部分,只有一对年轻男女在玩猫捉老鼠的无聊游戏。
纪浔也等了一阵,也只等来她咬唇不言不语的神情,于是不再同她僵持,用了点力,将人扛抱到肩膀。
一侧有面铜镜,清晰地将他们的纠缠映了进去,他宽肩窄腰,脊背□□,被西裤包裹的一双腿又长又直,肌肉恰到好处的鼓起,性张力展露得不费吹灰之力,反观她,姿态狼狈又慌张。
叶芷安气恼得有点想去咬他的肩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念头一冒出来,她人就被放到盥洗台上,台面是奇楠沉香木制成的,肌肤贴在上面,有暖风吹拂,不冷不热。
纪浔也双臂撑在她身后,平视着看她,突然来了句:“叶昭昭,一会儿下班,我来找你。”
叶芷安的关注点很偏,“我不叫叶昭昭。”
“我的记性还不至于跟你一周没见,就把你的名字弄混淆。”
言下之意:这会他只是想这么叫她。
另外说起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叶芷安一时无言。
在他面前,她的理智好像只会傻傻愣愣地跟着感情走,一贯的伶牙俐齿也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盆景的枝叶被风吹得影影绰绰,小半截投射到墙面,离她很近,但她知道她抓不住的。
心里开始泛酸,好一会儿才张嘴:“你找我做什么?上回我们不是把话说清楚了?”
“你是把话说清楚了,但我没有。”
纪浔也直起腰,“那天对你说的那些,不是我最想说的。”
“那你现在说吧。”她不想魂不守舍地等到下班后再听他迟来的补救。
好像也不一定是补救,没准会是更深更尖锐的伤害。
纪浔也却忽然沉默了。
他并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把想说的全都说出来,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想要对这段关系做出缓解补救的冲动是不是出于想要与温言之较劲的心态。
在什么都没理明白的前提下,贸然开口,不是一个好选择。
叶芷安曲解他的意思,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其实还没想好到底要说什么吧?”
纪浔也还是没有回应,退开些距离,将烟含进嘴里,打火机还没凑近烟头,被人制止,“这里不让抽烟。”
他看她两秒,收起烟,碾碎在掌心,随即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眼见这话题掰扯不出什么结果,加上工作还没结束,叶芷安不再纵容自己把精力无休止地浪费在他那里,单手撑住桌板,准备借力跳下去。
纪浔也终于出声,“等会儿。”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真丝衬衫,靠近领口的位置垂着一截飘带,被一侧的暖风吹得起起伏伏,弯腰时,领尖不断擦拂她被单薄布料盖住的大腿,激起酥麻的触感,她想抽离,被他看穿意图,精准攥住她的腰。
用的力气不大,但就是很难让人挣脱开,尤其在那声“听话,别动,让我看看”响起后,她直接不动了。
纪浔也蹲下身,看了眼她脚后跟破皮的地方,“之前没穿过高跟鞋?”
她愣愣点头。
“以后都别穿了。”
“这里有规定要穿。”
“规定是死的。”
什么意思?
叶芷安没揣摩出其中的深层含义,只顾盯住他看,没几秒看见他站起身,将手探到水龙头下,掬了把水,漆黑的眼被晃动的水波纹映得格外深情。
她平白又相当没出息地感觉自己破碎的心也被他一并捡拾起来,拼凑成完整却有残缺的形状。
手机响了声,纪浔也拿起看,片刻掐了屏幕,叶芷安没有错过他脸上闪现的阴鸷。
“今天就算了,有什么事下回再说。”
他的声线绷得也有点紧,逼退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
二十分钟后,叶芷安的工作结束。
一个铭牌叫“山椿”的女孩踩着五公分的玛丽珍鞋向她跑来,被路过欧阳珊瞧见,警告了句“注意仪态”,山椿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停下疾驰的步伐,优雅走起猫步,几秒的路程硬生生被拖长到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