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漫,你问我为什么不问,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难处。做的不好的是我,是我没办法让你足够信任我,是我没办法做到让你一直喜欢我,可我不知道怎么办。”樊凌宇说完,方向盘一转,车子拐进岔路,停在了路旁,他眼睛已经蓄满泪水,“就算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不会的。”
程雪漫听到樊凌宇抽噎,舔舔嘴唇,心想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先哭上了?
“你知道吗?这四年,我每天都靠着回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才能入睡。你说分手,说不喜欢我了,那我就没资格当你男朋友了,可是你走了,你不喜欢了,我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感情这个东西,不是说没就没的。我不觉得自己多么痴情,我只是忘不了你,也没办法喜欢上别人了。可这算什么呢?生老病死,有人出生就得了绝症,有人出去买个菜,回来就被撞残疾得终身坐轮椅,还有人明明相爱,却因为各种原因必须得分居两地,还有人网上谈个恋爱,就被杀猪盘背负巨债,我爱你,程雪漫,我爱你,虽然得不到你任何回应,可是我不吃亏,我不后悔……这世界上多的是爱而不得,我没觉得把你放在心里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樊凌宇声音哽咽地说,可他觉得还没说完,他现在逻辑混乱,但他知道,他必须得表达出来,“你曾经爱过我,不是吗?”他一边哭一边说,从纸抽里拿出纸,擦掉脸上的眼泪,“对于我樊凌宇来说,这足够了。你微信一直没删除我,那个旧手机,我每天晚上都看看,我觉得你在北京日子过得还不错。毕业之后,我来深圳进了凡境,去研究无人机,就是想有一天,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我们确实见面了,你来了,程雪漫,你来公司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你知道吗?当时我在纽约,看到你公司大群里的自我介绍,当时我就打断了会议,跑出去买机票,把所有的行程都提前了……”樊凌宇情绪激动,眼泪决堤一般,他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抖,缓了一会儿,抬头继续说:“你说再也不会来见我了,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你知道吗,我当时就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重新和你在一起。”
街上店铺牌匾灯光特别亮,车又是停在路灯下,车厢内视线很清晰,程雪漫清楚地看到樊凌宇笑了,笑得很凄惨。
“可你骗我,说你有男朋友了,当时我心就死了,可是一见到你,它又活过来了,程雪漫你知道吗?每天能在公司和家里见到你,这对我来说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樊凌宇鼻子又堵了,他去拿抽纸,已经没有了。程雪漫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他右手伸了过来,没有去拿纸,而是抓住了程雪漫的手,她没有松开,樊凌宇左手在身后松开安全带,又从程雪漫指缝里抽过那张纸,低头揩鼻子。
然后他又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睁眼看着自己的鞋,心想可真他妈丢脸啊,怎么还哭得梨花带雨的?但程雪漫没有收回去的手,给了他一丝安慰。
他捏捏她的手心,似乎在给自己找一个支点,“对不起。”
这是程雪漫第一次看到樊凌宇哭得这么伤心,再冷心冷情的人,听到别人哭得这么伤心,也会忍不住想安慰的,更何况……
她看他因为哭泣而发红的耳尖,心疼不已,她想,这些年的躲避都是徒劳无功,她还是爱他,一如当年在校园林荫路上第一眼看到他,就难以忘记那样,她爱他,从来没变过。
程雪漫伸手在樊凌宇肩上拍了拍,就是这一点点的主动关心,樊凌宇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意又涌了上来,他往下压,哭意压住了,可嗓子却很痒,他剧烈咳嗽起来,只能跑到车外面,用力咳嗽。
程雪漫拿着一瓶水跟着下车,她拧开瓶盖,递给樊凌宇,他接过,仰头喝了一口水,眼角一滴泪水滑下脸颊。
喝完一瓶水,吹着夜风,他感觉好多了。
不远处有长椅,樊凌宇拉着程雪漫,“陪我坐一会儿。”
程雪漫怜香惜玉,陪他走了过去。
街上有行人来往,看到他们,以为是普通寻常情侣,不过因为二人颜值出众,也就多给予几分关注,视力好的,可以轻而易举看出,男的眼睛红肿,鼻尖和耳朵都因为情绪上涌而潮红,觉得新奇,这么大一男的,哭得跟一小姑娘似的。
樊凌宇坐在长椅上,双腿大喇喇敞开,他抓着程雪漫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这会儿情绪已经平复,“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嗯?”程雪漫正怀着矛盾心情审视自己,她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想现在这算什么呢?樊凌宇问得她一愣,她没有什么想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