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眼睛都不眨。
郎白把手指伸到他鼻子下面,有气,热的。
“怪了。”郎白不死心,还企图摇晃他的肩膀,被李寅寅止住了。
“别晃了,”李寅寅伸手按在他的头顶:“丢了一魄。”
传说中,小孩子魂魄不稳,一受到惊吓,就会丢了魂魄,或是发烧或是痴傻,得家里人喊魂。
很少有成年人会被吓丢了魂,除非真的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他遇到猛兽了?”郎白不解。
“问他不就知道了。”李寅寅手中白光乍现,从他的头顶心注入。
那人摇摇晃晃地起来,往前走,走得飞快,完全不像普通人。
“跟上。”李寅寅说。
在一处突出的大石头上,那人开始了表演:一会儿平躺在石板上,一会儿扭曲爬行,一会儿全身僵硬着小步向前走,像在飘似的。
等他表演完,就像全身虚脱一样倒地不起,无力地睁着眼睛,微微张着嘴呼吸。
强行让他剩下的魂魄回忆起昨晚的恐怖经历,实在是给他的精神极大的压力。
李寅寅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从他的头顶,忽忽悠悠往外飘。
“都已经看过一次了,怎么还没脱敏呐。”李寅寅摇摇头,伸手拉住那条半透明的人影,试图往回按。
人影双手按着脸颊,做出《呐喊》里的表情,坚定地往上飘。
李寅寅不耐烦,身后现出白虎身影,对着那人发出一声巨吼。
那条已经从天灵盖飞出去大半的人影立马往回缩。
李寅寅从口袋里掏出从护士那里顺来的一支引魂香:“带打火机了吗?”
郎白摇摇头,眼神闪烁。
透过他的眼睛,李寅寅看见他脑海里的想法:
“山上一缕烟,拘留十五天。”
“上午一把火,下午拘留所。”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行吧,真不愧是森林警察,李寅寅从不当着下属的面干作奸犯科,违法乱纪的事情。
现在她也不让郎白为难,她手指轻捻香头,不多时,虽没有看见明火,但香的气味便已经飘出来。
一条半透明的人影飘飘忽忽从山崖下飘上来,在那个男人的身边绕了几圈,被李寅寅抓住,硬按进了头顶。
不过一分钟,男人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捂着右腿大喊:“啊啊啊,痛痛痛痛痛!”
经验丰富的郎白给他检查:“小腿骨断了,我去找树枝帮你固定一下。”
李寅寅掏出布洛芬:“来一片?”
“好!”
郎白给他把骨头正位,又绑上了树枝,他主动开口:“快走,这山上有鬼!”
“哦,什么鬼?”李寅寅平静的态度让他觉得有必要再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
他说自己是前天上来的,是一个来采风的画家,所以就没有走普通人走的正路,而是抄小路,想看看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结果,前天晚上,他在这片石坡上,看到了令他永世难忘的场面:“两个女人站在那里,天上飞着好多绿色、白色的影子,然后,一个女人就跳到悬崖下面去了,悬崖下面又飞上来几道红色的影子。”
李寅寅、郎白:“哦。”
“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他急了。
李寅寅认真回答:“山里晚上温度很低,前天,我记得还下雨的对吧,低温会造成幻觉。我有一个朋友,走鳌太线的时候,遇上下大雪,他看见了他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伸手叫他。”
“不是幻觉!真的不是,我听见那个女人在说话!”
李寅寅点头:“听到说话是正常的,我说的那个人,还能闻见他的朋友们在炖肉呢,还说放的是十三香。”
“……真的!绝对不是幻觉,炖肉和十三香,那是因为以前就知道那是什么味儿,我昨天听到的话,好像咒语。”
李寅寅“哦”了一声:“你录下来了吗?”
“录了!我拍的视频!”他马上掏出手机,然后沮丧地说:“没电了。”
“有!”郎白从包里掏出一个充电宝,递给他。
光线太暗了,视频十分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悬崖边,然后,她跳下去了,除此之外,什么红的绿的白的阿飘,都没有拍到。
男人十分沮丧:“我真的看到了!”
“可能吧,我累了,先在这歇一会儿,你先把他送下去。”李寅寅对郎白使了个眼色。
郎白会意,背着受伤的男人往下走。
李寅寅站在那个女人站过的地方,用同样的姿势往下跳。
下面的树冠有折断的痕迹,还有不知道堆了多少年的腐叶。
在腐叶与断枝之上,卧着一具女人的身体,穿着康复中心疗养院的护士服。
正是十年无意识,一朝醒来就能起身还走这么远的任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