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人,周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语。
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下一秒,顾彧立即将这道缝隙填满,然后反手关上了门。
一声门锁发出的轻响声后,周窈贴着墙抱紧了双臂,像是某一种防卫姿态。玄关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顾彧的味道,而她,像是被囚禁了一般,逃脱无能。
周窈垂下头,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紧张,却依旧强装镇定:“你怎么来了?”
顾彧伸手撑在周窈两侧,像是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似的,他低头看向这颗顽固的小贝壳,自然也看清了她脸上的泪迹和泛红的眼眶。
“哭过了?为什么哭?”
“关你什么事。”周窈撇开脸躲开他的目光。
“让我猜猜。”顾彧故作疑惑地猜测:“是不是看到我给你的留言太感动了,所以哭了?”
被看穿心事的窘迫感突如其来,但意外的是,向来嘴硬的周窈这次没有否认。
她抬起哭红的眼睛望向顾彧,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你之前说要追我,还算不算数?”
沉默的空气里,心中的期待越垒越高。
周窈盯着顾彧的眼睛,却听到他说:“不算了。”
希望瞬间崩塌,她垂眼,轻扯了下嘴角。
一瞬间,各种各样的情绪向她袭来,有懊悔,有痛苦,有委屈。
眼泪顷刻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下,又被一只温热大手迅速拂去。
“我们结婚吧,周窈。”
周窈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结婚。”顾彧俯身,亲了亲她哭得泛红的鼻尖:“总归不能让你再逃了,得牢牢拴住才行。”
周窈偏过头躲开他的亲吻,她还没习惯这样的亲昵:“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只是害怕。”说着,他也不管周窈的挣扎,将她拥进怀里。
像是空荡荡的怀抱终于被填满,顾彧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能不能不要再从我身边离开了?我知道那时你是怕连累我……”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紧,顾彧轻拍她的背安抚她:“但是现在不是八年前了,我有能力照顾你保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所以别怕,周窈。”
“你也跑了八年了,累不累?”
脑海中像瞬间被雷击中一般,让周窈又了片刻的失神,随即她便觉得鼻尖酸涩,眼眶中有水汽聚集。
累吗?累的。辛苦吗?也辛苦的。
好像她天生就不被眷顾,每一天都要活得很用力很努力,才能达到别人轻松达到的那条线,要多做一倍的习题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要努力打工赚钱,才能还清债务赎回本就属于她的家,即便家中已经空无一人,要和那帮坏人提心吊胆地虚与蛇委才能把他们送进牢里。
要淡然地,像是毫不在意地送走生命里每一个离去的人。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要如此?
故作坚强的小孩终于等到了那个会问她疼不疼的人,一路强忍压抑的委屈瞬间倾泻出来。她伏在顾彧肩头,刚开始还只是小声抽泣,逐渐哭出了声,哭到不能自已。
上一次这样哭,还是多年前那个夜晚,她躲在陈娟的卧室,守着已经冰凉的床。
只是那时候的她,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不像现在,起码还拥有顾彧。
感觉到自己肩头都被泪水洇湿,顾彧亲了亲周窈的发顶,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等她哭完。
直到哭声渐歇,他才贴着她耳廓轻声问:“周条条,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周窈哭得抽噎:“还,还有别的选择吗?”
“有,做我老婆。”
“想,想得美……”
周窈抹了把泪,扭头瞪他,然而她眼睛红红又水润晶亮,瞪人毫无威慑力,反倒还有那么几分可爱,看得顾彧心里痒痒。
他伸手去摸周窈还挂着泪珠的睫毛:“怎么就是我想得美了?要是八年前你没把我抛下,现在我们搞不好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稍缓过来的周窈一把拍开他的手:“也没准什么时候就分手了呢?”
顾彧笑得自信,漂亮的狐狸眼尾微微上挑:“那不可能,我这辈子只想和周条条在一起而已。”
到底是单身了这么多年,甚至曾经自认对浪漫过敏,眼下被顾彧这左一句右一句地哄着,周窈很快就招架不住,但想着自己刚刚哭成这样,多少还是有些羞涩。
她轻轻推开顾彧,低声道:“你先放开我,我要去洗脸。”
圈着她的怀抱松了一秒,周窈正要绕过他往卫生间去,却又被人抵回到墙角。
“干嘛啊?”她小声惊呼。
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手的主人语气低沉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