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得知沈肆和温把酒的航班消息,沈国昌不仅早早派了人去接,自己也一大早就起来折腾打扮,特地让服装师配了一套庄重又不失活力的唐装,早早地便在家门口等着。
所以当沈肆和温把酒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回到沈家时,看到的便是沈国昌带着一大家子佣人在门口等着,一帮人手里捧着一篮子鲜花花瓣,他们一下车,就开始撒花瓣,还有一帮人在后面高呼“欢迎温把酒小姐莅临沈家!”
温把酒哪见过这阵仗?也幸好她没有花粉过敏。
沈家老宅是建在半山腰的,整体建筑风格偏民国时期,隐居在一片竹林之中,开车上来的路极其绕,连路灯都是西洋风。所以温把酒理所当然地以为沈国昌这位年过八十的老爷子肯定也是老旧做派,保守思想,谁曾想尽然能弄出来个这么花哨的欢迎仪式,用词也是叫人惶恐,哪有对小辈说“莅临”二字的?
温把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沈肆就先嫌丢人了:“都停,别撒了,也别喊了。”
佣人们终于不喊了,但花瓣还是照撒,不过不是撒向温把酒了,而是撒向沈国昌了。
好像是晚间八点档的琼瑶剧,沈国昌在漫天花瓣雨中,一脸严肃地看向沈肆,疑惑不已:“我问过小容了,不是说这就是你们现在年轻人最流行的欢迎方式吗?”
小容就是沈从容,沈肆一听就知道是他这位好姑姑的“恶作剧”,实在是一言难尽。他摆摆手,示意后面还在撒花的佣人停下,却又被沈国昌阻止。
“算了,佣人们弄这些花瓣不容易,都撒完吧。”
沈老爷子也是老一辈勤俭节约的风格,本着不浪费财力人力的思想,还是坚持让佣人们把花瓣撒完。总归这片小山都是他们家的,花瓣腐败了也是滋养自家的地。
温把酒来之前很是紧张,她知道沈老爷子对她不是很满意,不然之前也不会让徐举案他们拿着调查文件,劝沈肆分手。她一路上不知道问了沈肆多少关于见面的注意事项,纵然沈肆同她说了八百遍“没有需要注意的,就当回家一样”,温把酒也一点不信,手心出了一层又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生怕哪里出错了,让沈家人对她印象不好。但此刻,这夸张的欢迎仪式结束,温把酒意外地竟然有些放松下来。
沈肆低头瞧了眼温把酒,见她终于不再板着肩,稍稍放松下来,心也跟着松懈,他握住温把酒的手,同沈国昌介绍:“这是我未婚妻。”
温把酒连忙先上前一步,微微弯腰,介绍自己:“沈爷爷您好,我是温把酒。”
“我知道你,阿肆早就同我讲过了,叫什么沈爷爷啊,和沈肆一样,叫我爷爷就行了。”沈国昌早就瞄到俩人手上的戒指和紧握的双手了,向来严肃的脸庞此刻止不住地笑意:“先进来吧,我听阿肆说你喜欢吃甜品,备了好些,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
“好,谢谢爷爷。”温把酒连忙答应,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地露出八颗牙齿。
踩着汉白玉的阶梯,跟随沈肆的步伐,温把酒缓缓步入沈家老宅。整个沈家老宅都是严格按照中轴线设计,从大门步入之后,依次便是门楼、大堂、二堂、会客厅、芝兰楼、玉树楼。门楼处可以看到一些清朝时期的建筑风格,重檐青瓦,工艺华丽,只有一处羊圈显得格格不入,那羊一看便是被养的极好,皮毛雪白,脖子上还挂着小铃铛。
“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欢养羊?”温把酒很自然地以为这是沈老爷子养的,她侧过身同沈肆说悄悄话:“你记不记得以前上高中时,新校长就让我们养羊,好像那会儿新校长年龄也很大了,快要退休了。”
沈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小没良心的了:“流氓。”
“我流氓?”温把酒懵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大庭广众之下,她就算是想要耍流氓也没办法啊,更何况现在可是在他沈家,还有沈老爷子在前面走着,给她一百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沈肆不得不更具体的解释:“我说这只羊的名字叫流氓。”
温把酒如梦初醒地惊呼道:“你把流氓弄回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了,这羊就是当初校长给学生陶冶情操的羊。不过曾经的小羊羔崽子如今过了十年,早就成了老羊了,不仅行动迟缓,连叫声都显得格外苍老。
“哼,不仅把羊弄回来了,甚至连你们学校那破羊圈都想搬回来呢。”前面的沈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目依旧聪明,轻描淡写地就揭了沈肆的老底:“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那么不讲道理,奖学金也不要,死皮赖脸地和人家校长要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