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郑重道。
晚风徐徐吹动帐幔,女郎白皙的耳垂泛着红晕。
“时候不早了, ”她道, “还得去陪太后娘娘用晚膳。”
她身上松松套着的玉白寝衣宽大许多,青葱的指节隐在袖下。
容璇吩咐向菱与向萍捧了衣裙来, 烟紫色绣藕花的锦裙雅致考究, 这一套又织染得稍稍偏粉些, 合万寿节的喜庆。
待仔细梳妆罢,紫宸殿前亦备好了步辇。
祁涵执过容璇的手, 二人相偕去往寿安宫中。
夕阳西斜,容璇裙摆间用作点缀花蕊的紫英石闪着点点光芒。
“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立后诏书已晓喻天下,容璇对言太后亦可改了称呼。
太后娘娘今日着一件暗红缕金凤纹福字缎裙, 凤冠间垂下
的明珠饱着光泽。
“都起来吧。”
既是万寿家宴, 虽则规矩不能错, 但到底比平日里多了一两分亲近。
……
明月如镜高悬夜空,洒下万里银辉。
沐巾擦拭净水珠,容璇今夜换了件绯色的寝衣,衣襟处与袖口处皆绣有石榴花。
那衣料极轻软,勾勒出女郎窈窕玲珑的身形。
内廷新贡的香粉是恰到好处的清甜,久了又可慢慢散出一层似有若无的蜜香。
容璇有些喜欢这味道, 稍稍沾了些许。
三千墨发未挽起,如瀑般柔顺垂着。
恰是银夜, 清辉皎皎,殿中烛火俱熄下。
月光如水倾泻入窗格, 锦帐间一派风平浪静,唯氤氲着几缕淡雅馨香。
容璇侧眸瞥向枕畔人。
祁涵亦未睡,声音平和:“不累?”
她连日赶路,昨夜才到京都,应当是疲惫的。
月光勾勒出郎君俊逸好看的眉目,容璇没有答话。
虽是奔波,但每日的路程都有定数,休息也足够。
况且她睡了一夜一日,眼下没有半点困意。
再者……一别二十余日,今日是他的生辰,自然是可以的。
无需更多的言语,二人目光对上,下一刻容璇便被郎君压在了身下。
彼此呼吸稍乱了几分,离得愈近,女郎颈间的清香便愈分明。
寝衣系带被挑开,轻得好似一团云。
容璇闭了眼,郎君温柔的吻落在眉间,又一路沿至面颊与唇畔。
帐内节节升温,香气愈发勾人。
寝衣翩然而落,迷离之际,容璇忽而想起他们的第一夜。
青涩与欢喜。
也是在万寿节呢。
……
万寿节三日休沐后,第二日便是由帝王亲自主持的殿试。
容璇方从高平府归来,比预定的日程早了几日。她暂不用去户部点卯,还能有两日闲暇。
晨起醒来便是巳时,容璇望帐间挂着的明玉佩,这个时辰想必太极殿内已然开考。
四月里杏榜张贴时,怀月也给她报了信。余家二郎中了会试,榜上列第一百九十七位。
会试之后便是殿试,二百余位新科贡士皆有资格参加,由此再分出一甲进士与其他。
向菱奉上一盏玉露蜜桃羹,见娘娘兀自出神,笑了笑又安静退下。
容璇听闻此番会试也是有女子参加的,几人中有一位姑娘登科。放榜那日除了会试前十,她的名姓也被街头巷尾议论了许久。
殿试整整考一日,一直到黄昏时分,太极殿前最后几名士子也陆续离去。二百余篇文章送上去,约莫三日后出结果。
横竖殿试不筛人,容璇让余澄默了文章给她瞧一瞧。余澄乐天知命得很,有个三甲同进士出身他已然满意。
殿试一过,他重重心事终于卸下,可以好生赏玩这京中的美景。
风和日丽,翌日余澄应邀到容府作客。他在京都暂居的宅邸是长瑾帮着相看的,与容府只相隔一条街。
他提前到了两刻钟,因是熟客,怀月含笑见过礼。
余澄问清了方向,自送了文章至容璇书房中。他脚步一派轻松,春闱后当然万事大吉,再没什么需要紧张的。
垂花门后,他冷不防在长瑾宅中见到了帝王身影。
他当然没有眼花,立刻行礼:“陛下万岁万福。”
贡士上金銮殿面圣前,一应规矩都是宫廷提前教授过的。
殿试的座次依照会试的顺序,余澄的位置靠末端,离帝王极远,还不觉得如何。
眼下在此处碰上,久违的威压感又扑面而来,比之殿试更叫人紧张。
他甚至来不及分神细想陛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起来吧。”帝王神色无波。
余澄起身,恭谨候在一旁。
容璇听得外间动静出了书房时,瞧见余丛源望着她的目光犹如看到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