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声渐止歇,亲卫们奉帝命开始有条不紊收整战局,安抚百姓。
祁涵将长剑收回鞘中,只对谢明霁道:“去歇息。”
谢明霁倒还能支撑一会儿, 但有陛下在此, 无需他逞强。
他出了战局,迎着月光, 容璇道:“没事吧?”
“无碍。”
来回奔波十余日, 谢明霁稍受了些轻伤。不过能将山中贼匪一网打尽, 这一战赢得漂亮。
容璇略微松口气,谢明霁瞥见她手中木弓, 忍不住笑了笑:“呦,你还会弯弓啊?”
容璇没好气瞪他一眼,那看起来是真没事。
二人对齐了两方信息,战局渐渐明了。
匪徒中有三人逃窜, 已被暗卫擒回。
依帝王的吩咐, 将这些贼匪暂扣押于林外, 天明时分再分批押往府衙。
本地府尹也已收到命令,派出官差接应。
事情暂告一段落,祁涵回到容璇身畔,对他们二人道:“走吧。”
容璇点一点头,他赶来时大约也没想到今夜是这般情形,也不曾换甲胄。
回到客栈中, 谢明霁简单处理过伤口,安心地回房倒头便睡。
祁涵接手过此地事宜, 又派人往云时山策应。
二丫还没有睡下,一直揉着眼睛等容哥哥回来。
她骤然见到容哥哥身畔贵气凛然的郎君, 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哥哥她已经认识,但这位白衣公子面生得很。
她虽是在乡野长大,不过眼前的贵公子一看便知身份不俗,招惹不起。
容哥哥与他,也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容璇揉了揉二丫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对祁涵解释她的来历。
她只能先对二丫道:“你先回房睡吧,明日再提。”
二丫懂事,看出两位哥哥都累了,乖乖回了自己房间,不给他们添乱。
容璇的卧房内点起烛火,祁涵先换下了沾染血腥气的锦袍。
天青一色消弥了方才的锐利,知道他不曾受伤,容璇心中安稳许多。
“陛下怎么来了?”她被他抱于身畔,笑道,“我能应付的。”
她办事有分寸,不会伤了自己。
屋中二人独处,祁涵吻了吻她:“朕知道。”
但他愿意多此一举,出京寻她。
容璇在旁陪着,帝王眸色温和,落笔从容。
圆月高悬,处置过几项要紧事务已是三更天。
容璇前半夜经历了这么一遭,倒是没什么困意。
客舍的卧榻足够宽敞,但容璇还是被帝王自然地揽入了怀中。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慢慢合了眼眸。
一夜无梦。
……
巳时的阳光洒入屋中,这几日忙于匪患,容璇难得在外睡得这般安稳。
身旁的位置已空,容璇梳着墨发,昨夜匆忙,他想来还有许多事宜要分派。
她换了一身碧色的锦袍,下楼用早饭时,二丫已经自觉在院中念字。
今日的早饭备了清汤面,瞧二丫一直盯着自己,容璇笑道:“怎么了?”
二丫的双平髻软软垂在耳畔,她已经会画“容”字。
这么好看的哥哥,原来竟是姐姐么?
二丫左瞧右瞧,愈加信了几分。
容璇笑了笑:“是昨夜的哥哥告诉你的?”
二丫点头,发髻晃动间颇为可爱。
容璇替她拨正了发髻,从前怎么没发觉祁守昭会多话。
“那位哥哥还跟你说什么了?”她饶有兴致地问。
二丫一五一十答,总共说了两句话。
另一句是:“他说,他是容姐姐的夫婿。”
年纪虽小,但二丫盘算得清楚。谢哥哥是好朋友,但跟夫婿没法儿比。
容璇失笑,二丫机灵得很,不管将来能不能学有所成,都会有出息的。
“
这几日你好好在客栈中写字,”容璇叮嘱道,“外头会有些乱,少出门,可明白?”
二丫认真应下,从不给容璇惹麻烦,乖觉跑回去念字。
小半日的工夫,帝王已将外间事务安置妥当。
云时山贼匪一案交由府尹审理,武德司从旁协理。
谢明霁睡了一夜一日后,将剿匪事由写就了节略,先行发往朝廷。详案待案情审问清楚后,回京再禀。
忙碌几日,难得闲暇的午后日光丰沛,客栈中备了两壶清茶。
三人坐于院中品茗,府尹审案已初步有了结果。
云时山上贼匪一百八十余人,贼首三人原是狱中逃犯,靠打家劫舍占据附近山岭为王。此后陆陆续续招收人马,为祸一方。
此事上达天听,地方父母官审案尽心尽力。
有武德司相助,饱受匪寇之乱的村落民众总归有一个安宁的秋日,这些日子到客栈外道谢的百姓不知凡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