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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几日,寿安宫时时打听着消息。
陛下一应政事处置如常,更不曾耽误早朝。
甚至明琬宫上下也是风平浪静,对外传出的消息是宸妃娘娘抱恙,须静心休养。
午后的阳光撒于御书房前,秦让通传道:“陛下,言小姐在外求见。”
祁涵搁了手中御笔:“传吧。”
“是。”
言婉钰今日一袭天水碧缠枝莲缎裙,行过礼数,她也知道朝中积压不少政务,故而没有多耽误表兄时间。
她道:“臣女想去向宸妃娘娘请安,不知陛下可否允准?”
原本她已经到了明琬宫外,偏生向菱迎出来,歉然道宸妃娘娘凤体抱恙,没有陛下的旨意旁人不得探视。
姑母尚在午憩,她有些担忧宸妃姐姐,故而来了御书房。
祁涵道:“寻她有何事?”
言婉钰福一福,如实答道:“宸妃娘娘离京前与臣女说起过明安堂事宜。臣女在明安堂授琴,亦觉其中多有不足之处。故而……想再与宸妃娘娘商讨一二。”
“条陈可拟下了?”
言婉钰一怔,旋即点头。
都是她的一些拙见,这段时日胡乱写下。这件事少有人可诉说,但宸妃姐姐会懂得她,愿意指教她。
祁涵颔首:“放这儿罢。”
“臣女遵旨。”
言婉钰思忖着告退,出了御书房,她总觉见不到宸妃姐姐有些古怪。
只是看表兄的态度,又不像是与宸妃姐姐起了龃龉。
言婉钰算算时辰,姑母午觉应已醒来,便往寿安宫去。
正殿的侍女们客气地迎了表小姐入内,每逢表小姐来宫中请安,太后娘娘皆是欢喜的。
“姑母万福。”
言婉钰见姑母面容间似有愁色,不由关切几句。
侄女熨帖懂事,言太后示意她坐到近前来。
她来得倒也凑巧,恰逢福宁带人打探出了消息,言太后有心让侄女一同听一听。
殿中侍从俱已退下,福宁道:“回太后娘娘,宸妃娘娘的确不曾回宫。陛下对外只称宸妃抱恙。”
后宫中事陛下并未一力隐瞒太后,是以她能打问出几层消息,叫太后心安。
至于其他的,却是探听不得。
宸妃出走,言太后望侄女若有所思的模样,眸中温和。后宫空悬,婉钰若还有心思,一切尚可转圜。
言婉钰垂首望殿中华美的锦毯,宸妃姐姐竟不在皇宫吗?
荣华无双的后位,还有表兄全心全意的爱护,是多少女子满心期盼的梦。
宸妃姐姐竟然说舍便舍了。
最初的匪夷所思过后,她又想起宸妃姐姐所作的文章。
一字一句,她都用心读过。
虽仍觉得有些不可思
议,脑中却慢慢浮起一个念头。
若是宸妃姐姐,倒也未尝不可能。
……
都道江南春景名盛天下,引得无数游人流连忘返。如今正逢红叶满山的秋日,桂子飘香,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容璇到常州府已有七八日,同怀月暂居于陶然客栈中。
怀月含笑,她同郎君夏日里打问了一支到江南的商队。她们跟着商队走走停停,赶路的闲暇光景,她与郎君饱览了沿途风光,
一路顺畅地到了常州。
原本第一日还在寻下榻的住处,郎君随意一指:“更待菊黄家酝熟,共君一醉一陶然。”
郎君觉得陶然客栈的名字应景,便欣然定下了此处。
那一匣金锭郎君存于票号中,身边只留了两枚元宝把玩。
一路南下,郎君的积蓄已然足够,根本无需动用陛下给的金银。
不过那些金锭存在票号中,到底还是安心些。
自到了常州府,郎君四处带着她品茗、听戏,尝遍了常州府特色佳肴,日子过得悠哉游哉。
她知道郎君自有安排,也从无需多问,陪着郎君自在地玩乐。
这两三年在宫中,郎君也是闷坏了。
案上摆着五六碟果脯点心,说书人的书正说到关窍处。
容璇听得有趣,抓了一小把铜钱打赏。
秋高气爽,近未时光景,一架马车已等候在陶然客栈外。
锦衣的郎君倚于马车壁上,神情微有不耐:“人还没来?”
小厮在旁陪着笑:“二公子,离未时还有些时辰。”
话是如此,锦衣郎君道:“是他有意向我父亲投了拜帖,难道不该早些准备妥当?”
这桩差事非他所愿,偏生父亲格外看重容家郎君,特意命他亲自来接,还早早地打发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