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自己半天,这才轻声说:“学姐,我叫舒越。就在你们班楼上。”
“学姐?”他认识自己?
向星罗疑惑,明明是很熟悉的名字,总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想不起来她也懒得再想,点点头把酸奶放进他怀里:“知道了,我等会来找你。”
舒越捏着酸奶盖的指尖蓦地用力,血色褪去,微微发白。他似乎是害怕或是别的情绪,双手轻颤:“学姐……要找我?”
“嗯。”她应得理所当然,“把你的书从四楼丢下来,我刚刚看到了。”
向星罗以为他是惧怕自己找他麻烦,伸手拍拍他的肩,“别怕,这里我罩的,你要是不想再被欺负,等会我去找你,你出来跟我说两句话,他们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这镇子上学习氛围不好,留守儿童居多。经常一堆学习不好的学生聚集起来收保护费,以徐大头为首的混子们经常霸凌他们觉得看不顺眼的人。
能压制他们的除去老师就只剩下一个电话能摇来几十个社会青年的向星罗。两拨人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甚至没有利益纠葛。
认真说起来,向星罗这群人不过是网瘾重了些,看起来浑而已,并没有作恶。反倒看起来比徐大头等人还要凶残几分的向星罗时常用大姐大的派头去保护那些被霸凌的学生。
舒越一步三回头,并不敢相信她真会来找自己。
向星罗定好闹钟翻墙出校。
一节课四十分钟,可以去最近的黑网吧打两局,然后再翻回来和胡桃一块放学回家。
她已经习惯这种在家长眼里是叛逆的生活状态。
又是一场雨后,放学铃声打响。
顿了半分钟后,才有学生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
舒越魂不守舍一节课,已经放学也因为想把作业尽快做完而选择迟点再走。
而往日老师前脚离开,徐大头后脚也走的一伙人今天却同样留下来,听他们聊天的内容,是约了人到学校打扑克。
见此情形,舒越打消了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家的想法。
他刚拿起书包,徐大头就一脚踹向他的课桌。
舒越同桌吓了一跳,忙加速把东西收拾好离开。
可还没等徐大头发难,原以为不会再出现的人拎着双肩包从后门走了进来。
向星罗看徐大头围在舒越附近,呈半包围状,喊了一声:“喂,对我弟想干什么呢?”
她刚从网吧出来不久,身上的烟味浓重到随意动一下都能明显闻到。
何况她现在嘴里叼着一根,丝毫不怕是在学校,跟叼着牙签似的。
向星罗靠在最近的桌子处,把空荡荡拿来作装饰用的老旧书包随意甩到桌上,大刺刺地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
她吸了一口,挑衅把口中的烟圈吐向徐大头,不耐烦道:“不想再被我打就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人你放学小心点。我们最近找了个地方,没监控,麻袋一套,骨折起步。”
“……多管闲事!”徐大头等人狠瞪她一眼,不甘心地看看舒越,忍气吞声离开。
向星罗没看他们,静静地叼着烟,吐字含糊不清道:“解决了,他们要是还来找你……”
“高三六班,向星罗。”他轻声补完她要说的话。
“认识我?那就好办了。”向星罗笑笑,“放心我不收保护费,有类似这种事尽管叫我就行。我要是不在,给我同桌胡桃留言。”
他凝视烟雾后模糊的面容,迟疑问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向星罗一愣。
记忆有那么刹那似是想起了什么,可要在深入想想,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朝自己走来,窗外天光为他镀上光亮。
半边明亮,半边沉入暗处。
他微微低头注视自己,目光里有她所熟悉的澄澈,还有隐藏在晦涩难言薄雾后浓而又浓,如同白瓷杯里的咖啡,散发着薄纱般热气的情绪。
“今天,能跟我一起放学走一段路吗?”他小心翼翼地问,“我买了些零食,攒着想给你。”
她回望他的眼睛,毫无防备地心跳加快许些。
他们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
去往自行车停车场。
密密麻麻的车辆仅剩下十几辆还锁在原地。
其中一辆,是老式的凤凰牌自行车,黑漆斑驳,锈迹斑斑。
他坐在前边,显得腿愈发长。
约莫是习惯照顾人,他刻意反手悬空放在她背后,防止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