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勾唇一笑,并不在意。
“岑望秋,此事因你而起,你自己收拾妥当,吾不想再听见任何与此事有关的话。”官家神色冷凝,眉头紧拧,“朝堂人才屈指可数,林国公告病,他的位置也一直悬着,众位爱卿可有何想法?”
“臣……”冯刺史弱弱出声,却见官家眯起眼眸,神情不耐,遂矮身,“臣想听听王将军的意见。”
闻言,王树眼神一扫,看冯刺史又矮了半个身,轻嗤一声,“要说与林国公才能比肩,那朝堂之上,京都之中,确实难找。不过,若放低标准,此刻确实有个不错的人选。”
官家眼神移转,表情晦涩不明,“你说岑望秋?”
“岑大人虽才能逊色,为人处世上也不能与林国公相较,但也能凭着那点小聪明暂时接替林国公的位置。”
岑望秋躬身,“还请官家三思,臣不能担此重任!”
官家沉吟一声,不置可否,“朕知道了,此事改日再议。”
今日东暖阁面圣,虽只二三人,可听戏的却繁众。
这点事,不待第二日,便传得满朝文武皆知。
从前瞧不上岑望秋的那些大臣,如今都对他刮目相看,甚至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仰慕。
岑望秋对此很头疼。
他想低调,奈何名声大噪,闹得他不得安生。
回府,还未坐下,便接到圣旨,官家顺应民心,升他为参知政事,接替林国公的职位,直到林国公返朝。
这样一来,他的阶品已经可以与从前的林梦寒比肩。
可这也并非他本意。
绕了京都半圈,不请自来,找了林梦寒。
彼时,他正在医馆为病人取药。
见了岑望秋,林梦寒有些意外,同沈余欢招呼一声,等老三接替自己手上的活后,才出去。
两人沿着若水河畔走了半晌。
“来寻我,又不说话,不像是你的作风。”林梦寒斜倚在石墩上,双臂抱胸,模样慵懒。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君康堂,那抹纤细的身影,此刻正端坐着低头写药方,落日的余晖铺在脸上,又洋洋洒洒散落一身,为她渡上一层金色,像误入凡界的仙子,与周围形成结界。
正如他初次见她时那般。
不论过去多久,相识多久,穿过人群看向她的第一眼,他都会不可自拔地爱上她,是命中注定,也是他生命的意义所在。
“这么舍不得?”
他被岑望秋调笑的话拉回现实,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勾着唇角,“还行。”
岑望秋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里惆怅,“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羡慕你。”
林梦寒看向他,“这是又被哪家的小娘子伤到了?到我这触景伤情来的?”
“……”
岑望秋语塞,将揣了一路的圣旨拿给他看。
林梦寒快速扫过,倒也没多惊讶,反而调侃他,“你这官,升得可够快的啊。若是换了寻常人,非得拼命到花甲之年,才勉强能够得上你如今的地位。”
“我最烦官场斗争,你不是不知道,那不是我该待的地方,我啊,就应该在丽春院,找两个小娘子,昏天黑地地快活着,那不比整天和这些酸臭文人在一起咬文嚼字舒服得多?”
林梦寒淡笑不语,将圣旨卷好还给他,“你若实在不愿做这官,不如也和我一样称病好了,官家仁厚,想来也能体谅。”
“罢了。”岑望秋摇头,有些无奈,“你我二人若都称病,只怕会引来官家不悦,到时说不定还会牵连到你。如今你寻得意中人,已不是孑然一身,凡事都得多做一份打算。如今朝堂之中,虽然也有一大部分人对我颇有微词,但好歹阶品在这,他们再看不惯也得顾念几分情面,所以暂且这样,走一步是一步,倒是你,婚期已定,养个外室可得金屋藏娇,尽量少抛头露面,不若被于家那边知道,只怕你的心上人会不好过。”
林梦寒眼神一颤,若有所思,“你如今考虑问题全面,倒不像从前放荡不羁。”看岑望秋眉毛飞扬,很是得意的模样,他黑眸沉了沉,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日后在官场,你自己须得谨慎行事,万不要让人拿了把柄。”
他嘱咐两句,斟酌再三,还是添了几句,“如今你身居高位,我只希望你能保持初心,毕竟你我二人相识数年,可不要渐行渐远。”
岑望秋
微愣,片刻后,爽朗一笑,拍拍他肩膀,“你放心。”
二人散去,各奔东西。
君康堂已经准备打烊,老三老四在前头收拾东西,沈余欢忙了一天,此刻正窝坐在藤椅中,像个小兔子一般蜷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