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的关系好像错了位。曾经的林之珩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可以随意指摘汤倩的过错,但是现在,汤倩成了那个选择要不要的人。
别说,这感觉挺爽的。
她并没有报复心理,也不想给林之珩难堪,她只是觉得无爱一身轻,不需要考虑另一个人的感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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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沉到负一楼后,林之珩率先走出电梯,汤倩裹紧羽绒服默默跟在他身后。
她故意跟他保持了一两米的距离,没有挨得太近。
林之珩察觉到汤倩的疏远,刻意放慢了脚步,只是他再怎么慢,汤倩都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林之珩见状,索性加快了速度。
到了停车位,他解锁先一步上了车。汤倩在副驾驶和后排之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副驾驶的位置,这是她给林之珩的尊重。
就算不爱了,她也不会刻意侮辱他。
林之珩在她拉开副驾驶车门把手那刻,也暗自松了口气。
他也在赌,赌她的心软、善良。
在汤倩系上安全带的那刻,林之珩忽然问了句:“还是住原来的酒店?”
汤倩整理了一下羽绒服,轻轻点头。林之珩导航都没开,他点开音乐播放器,随便放了首歌,便驱车开出车库。
林之珩的听歌品味很好,每一首都好听。汤倩听着歌,心情放松了不少。
路上想起林之珩的脚,汤倩忍不住关心一句:“你腿没事了吧?”
林之珩睨她一眼,淡定反问:“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说呢?”
汤倩沉默了两秒,说了句对不起。林之珩听见她的道歉,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搞砸了。
他抬抬下巴,别扭道:“我不是这意思。”
汤倩看出林之珩的窘迫,主动开口:“林之珩,你别勉强自己了,有些事强求不得。”
“已经过去的人、事我不想再捡起来,我知道你对当初那个「孩子」心怀愧疚,也知道你当时确实身处那个位置,
你有你的苦衷。”
“我之前确实怪你,怪你冷漠、刻薄,怪你不爱我,怪你是个把婚姻当做束缚的人……但是我现在不怪你了。”
“真的,你千万不要因为以前的事儿故意迁就我,或者因为后悔以前的决定做一些你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儿。”
“我是真心希望你好好的,希望你永远做自己。”
“怪只怪我们不是一路人,有缘无分,无法继续走下去。我们到今天这个地步,不仅仅是你的原因,我也有。所以,让它过去吧。”
汤倩是个很善良、柔软的人,她不希望自己爱过的人因为从前种种深受折磨。
重逢后跟林之珩相处的每一天,汤倩都觉得现在的林之珩很别扭、很陌生。
尤其是他跟她提起结婚的时候,她是震惊的她,她觉得这样的林之珩特别陌生,特别不像他。
她相信,相信时间的沉淀会让一些人改变身上的某些特质,但是她不相信一个从没考虑过结婚的人会突然想结婚了。
林之珩这样做,无非是愧疚心作祟。
他觉得这段关系里,他对不起她,所以在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无数个忙碌的间隙里,他总是想起他们闹崩的场面,想起他当初的冷漠无情,想起他没有给这段关系一个体面的结束。
汤倩是能够理解的。
他本质不坏,不是吗?
林之珩没想到汤倩会跟他聊得这么彻底、真诚。
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时,他一边注意对面的红灯秒数,一边留意身边的人。
听着汤倩沉思已久才吐露的心扉,林之珩终于明白,他当初为什么在酒局上见她的第一面就注意到了。
除了见色起意的成分,还因为她本质是个善良的姑娘。
即便受了诸多委屈,也不会将怨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即便深陷泥潭也不愿意拉人下去,即便在这段关系里受尽委屈,也不会抓着这些错误不放,不停地指责对方。
林之珩看着身旁面部线条柔和、比从前沉稳许多的汤倩,终于忍不住失神,想起他们的初见。
那是2016年的冬天,姥爷身子骨不好,生了场重病。他代徐教授去京城尽孝,探望生病的姥爷。
彼时他刚博士毕业,打算回国开拓市场,并在老太太的授意下,开始接手家族集团的事务。
在医院待了一周左右,姥爷治愈出院,并安排林之珩去参加一个商务饭局,说他刚回国,去感受一下国内的饭局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