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很抱歉, 抱歉伤害了她。
汤倩不知道徐驰怎么想的,她不想为难他, 在马路边站了会儿,汤倩挥手跟徐驰告别,祝福他跟女朋友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这是八月份的上海,外滩那一圈到处都是年轻人,女孩子穿着漂亮的短裙、吊带跟着男友或者朋友站在和平饭店门口打卡。
汤倩看了眼身上暗沉的衬衫外套,骤然觉得她跟这座城市已经格格不入了。
也就七个月没有回来,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
徐驰很贴心,走之前将汤倩的行李送到了那间长包房,汤倩没着急上楼,而是一个人沿着黄浦江边散步。
她走了很远一段距离,路上一直在想她跟林之珩之间的种种。
该怎么说呢?
如果说她早上是抱着满怀期待地奔赴上海的,那么这会儿走在上海的土地,距离林之珩不过几十公里,她反而更难过了。
之前的那些想念在此刻都化作了笑话,你问她千辛万苦跨越千里来到他的城市到底收获了什么,她自己都很难回答吧。
大抵是悲喜交集的,一边庆幸她离他更近了,一边又难过他们距离这么近,他却不肯见她一面。
明明昨晚还期待见面的人,怎么经过一个夜晚就变了呢?
若不是汤倩的错觉,汤倩真的很难相信今天这出戏。
太抓马、太离谱了,比她演戏还累。
她是知道的,知道真爱在她跟林之珩之间不可能存在,可是她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对她一丝真心都不曾有吗?为什么要将她置于这般难堪的地步?
汤倩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她其实很想不顾一切地给林之珩打去电话,然后在电话里大声质问他为什么避而不见,为什么昨晚要打那通视频,明明是他先想见她,是他主动订了机票,是他在电话里嫌弃最近一般航班在今早,明明是他给了她很多很多错觉,为什么到了上海一切就变了?
她真的很想冲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侮辱她。
只是念头刚起就被她狠狠掐断,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了,她已经明白了林之珩的选择,无论他出于何种考虑,他今日的行为都深深地伤害了她。
她不会再将匕首递给他人,任由对方疯狂捅向她的心脏。
汤倩沿着黄浦江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她才骤然回神,开始往回走。
或许是刚刚太过入神,她已经忘了来时的路。
她站在人群拥挤的十字路口,看着路人行色匆匆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她的心情很乱,跟这乱糟糟的十字路口一样乱。
误打误撞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汤倩才一身狼狈地回到和平饭店,她婉拒了前台的关心,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直到关上那扇精致的防盗门,回头看见房间熟悉的布置,汤倩终于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坐在玄关口,抱着膝盖,掩面哭泣。
她哭得很克制、小声,只见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或者沿着脸颊滚落在衣袖,慢慢渗透那层薄薄的布料,没有听见一点声音。
太难受了,真的太难受了。她哭得不能自已,到最后哭声渐渐大了起来,肩膀也跟着抖动,像一只不停震动翅膀的蝴蝶。
如果说之前汤倩还能自欺欺人地给林之珩找借口,现在她再也不想骗自己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喜欢糟蹋他人的真心,喜欢看他人破防,喜欢在上头之际消失得彻底,任由无辜的人揣测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他如此。
不是的,不是她的错,是林之珩没有心。他这种人是没有真心可言的,她再也不要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了。
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想明白了,汤倩没有再哭了。
她抬起头,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满脸镇定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吸了吸鼻子,转头进了洗手间。
拧开水龙头洗了个冷水脸,确认干净后,汤倩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会儿,转头走了出去。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提起客厅餐桌旁的行李箱,义无反顾地走出了酒店房间。
坐车离开和平饭店时,她偏头看了眼和平饭店的正门,想的却是——
「这家酒店她再也不会光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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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珩确实没去北京,他昨晚从老宅开车回住处的路上出了个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