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为了谋生,也很忙碌。我总是很少有机会见你。”
陆翡秋偏偏头,陷入了回忆中,“我记得你那时候大概十二三岁,上着a市最好的私立初中——你变成了真正的公主,平日上学都是车接车送;而我那个时候到处打工,洗盘子。”
“但我清闲下来,就总是控制不住地在想你——”
她顿了顿,捏了捏她的脸,弯着唇,“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你什么吗。”
司徒厌瞪着她:“你那时候恨我,你肯定希望我过得不好……!”
好像听到很可爱的话,陆翡秋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捂着唇笑了好几声,眯着眼睛,眼瞳在雪白的灯光下像蒙着一层没有温度的冰雪。
“唔……没错,那时候我在想,到底什么时候,我们的位置才能调换一下?”
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脖颈,语调很温柔:“我的人间富贵花啊,什么时候才能落到烂泥里,与我同流合污呢?”
司徒厌的瞳孔微微颤抖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背已经完全贴在了玻璃墙上,冰凉的感觉浸透了后背。
——如果陆翡秋下一秒要杀了她,她也毫不意外。
陆翡秋忽然轻松一笑,把手从她脖子上移开。
“别害怕,我在开玩笑。”
司徒厌胸脯起伏着,依然十分警惕地看着她。
”当然,我不排除,我曾经的确这样想过。”
陆翡秋说:“毕竟我深深的恨着你们司徒家所有人——但很奇怪,我不常去想要锒铛入狱的司徒恒。子夜无眠时候,入我梦里的人常常是你。”
陆翡秋自言自语:“白天忙着谋生的时候,我其实不会太想你。但晚上一旦闲下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闲暇,我总会想象你在做什么。”
“你在司徒家过得好吗?还是像在翡杏村一样开心吗?还会经常看童话书吗?我想你应该——不,肯定是开心的。”
“毕竟,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你不开心呢?”
“在翡杏村,你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贫穷与拮据,总会像摆脱不掉的病痛一样如影随形。”
“这样的日子总归不会太过令人满意——现在你回到了司徒家,拥有了我失去的一切,你可以买所有你想要的童话书,所有你要的糖果。你与我不同,你有亲生父母,他们失而复得,定然会对你更加珍惜。我虽然没有生母,但我知道那种被爱的感觉。”
“我想你会更加健康,自信,你应当——”
“不,你必须更加的无忧无虑,因为只有这样,猝然失去一切时,你才会体味到什么叫真正的痛不欲生。"
“即使我看见了这些兔子,还有……”
陆翡秋顿了顿,忽而轻嘲:“我想我一定是太恨你了。”
“所以才会那样,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过得幸福。”
“……”司徒厌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但是那天,我才真正发现,事实并非我所想。”陆翡秋说:“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总会出乎我的意料。”
“你在街上走着,一边走一边哭,像条无家可归的小狗……那是个夏天,太阳很毒辣,你穿着那种软底的细带小凉鞋,还有绸纱披肩的小吊带裙,像个落魄的小公主。”
“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哭一会,哭累了就对着三角梅发呆,我想你也许在想念以前的日子。我摘了朵三角梅站在你面前,我觉得你应该还是认得我的。”陆翡秋说:“我想这样也许能和你套近乎,但我和你说话,发现你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司徒厌好像想起了什么,神色怔怔起来:”……“
”我问你为什么事情伤心。”陆翡秋说:“你本来不哭了,我问了,你就又哭了,哭得歇斯底里,除了沈墨卿被接走的那一晚,我没再见过你为谁这样伤心。”
“但我也明白,不管你为了什么,为了谁伤心,你总归是不会为我流下哪怕一滴眼泪的。”
“我安慰你说,三角梅可以许愿,如果你有什么伤心事,可以对它许下你的愿望。”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陆翡秋微微笑起来,“你问我,所有愿望都可以实现吗。”
“我说可以的。”
司徒厌有些恍惚似的:“你骗人……”
陆翡秋“嗯”了一声,“对,你那时候也说我在骗人。说这是幼儿园小朋友才会相信的东西。你已经长大了,你说许下愿望也没用,根本不会实现,就像圣诞节挂在床头的袜子永远也不会塞满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
“我说,我骗了你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