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厌费了好些力气,才模糊认出来,是“……翠,天天开心。”
只有一半后面,前面还有些字,但是有一半被撕掉了。
这字体隐约有点稚嫩,但很板正,一笔一划,规规矩矩地写下了这句话。
那一瞬间,司徒厌只觉头脑嗡嗡作响,好似有些尘封的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然而下一刻,司徒厌手中一空。
照片被人拿走了。
“!!!”
司徒厌吓了一跳,惊吓之下,她猛然就从那种回忆中抽离开来。
她一回头,就看见了身后的陆翡秋。
陆翡秋低头望着她,色泽稍浅的眼睛盈着头顶闪烁的灯光,她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偏偏神色显得亲昵又温柔。
她伸出手,慢慢地把司徒厌跑乱的头发一点点捋顺,那浅蓝色的头发亲吻着她的指尖,就像抚摸一朵含苞待放的蓝玫瑰,而迟早有一天,她会一寸寸剥开她的花瓣,一寸寸剥开她的心,亲吻,蹂躏,美丽的欲望会在她们之间盛开。
不自觉地,就抚平了属于陆翡秋内心深处,那个孩子的所有的纷乱与不安。
不必不安,也不用恐惧,这个人,她渴望的这个人就在这里了。
她对司徒厌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来。
“厌厌。”陆翡秋温和说:“怎么跑到这里来。”
“……”
司徒厌看着陆翡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的陌生。
她好像是认识她的,又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
司徒厌:“……这些兔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防止陆翡秋装傻,她胸脯起伏几下,切齿说:“我记得,你别想狡辩——这都是我以前被妈妈扔掉的东西!!”
“因为它们太可怜。”陆翡秋说:“我就全都捡回来了。”
“你从那个时候就盯上我们家了?!”司徒厌瞪着她:“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陆翡秋说:“等我们结婚以后。”
“你现在就说!!”司徒厌说:“你不说,我就,我就……”
她瞪着陆翡秋,卡壳半天,最后憋出一句:“我就永远不喜欢你了!”
“……”
陆翡秋没忍住,笑了。
司徒厌说完也感觉有点弱智,可穷尽她的本事,她也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威胁陆翡秋了,不禁恼羞成怒起来。
“……我既做了这些事,怎么还会图你再喜欢我啊,大小姐。”
陆翡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是这样想的吗?”
司徒厌紧紧闭着嘴巴,她也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有点蠢,有点懊悔。
“是图的。厌厌。”陆翡秋笑了笑,“我总是比你想像中更贪得无厌一点。”
“也不必懊悔。”
“我现在家财万贯,你用金钱收买不了我。我父母不在,举目无亲,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人,也威胁不了我。我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拥有了,现在,你也在我眼前了。”
“除了你喜欢我,爱我。”陆翡秋轻声说:“我别无所求。”
司徒厌:“……”
她感觉有点烦躁,“说重点行吗。”
陆翡秋笑了笑,并不介意司徒厌的坏脾气。
她走到玻璃墙前面,眯着眼睛,望着这些破碎的布偶,“关于我很小时候的东西,我其实记不太清了。”
陆翡秋:“小时候我以为沈清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住在沈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六岁那年,沈清妍发现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dna也验证了这一点。”
“她毫不犹豫的把我和始作俑者,沈家的保姆葛兰,一起赶出了家门。”
陆翡秋偏偏头,灯光映着她漂亮美丽的脸,显得既多情,又无情,“后来,靠着葛兰的关系,我们就搬到了这里。”
“沈家要葛兰把沈家的大小姐找回来,不然就要她吃官司,坐牢。”
司徒厌毫不留情的说:“这不是活该吗。”
“是。”
陆翡秋笑笑,并不反驳,说:“那些日子,葛兰就一直在打听沈家独女的消息。她自身难保,自然也难以顾及我这么个落魄孩子,因为有偷换孩子的前科,她也找不到工作。”
“跟着她的那段日子,过得饥一顿饱一顿,有些难熬。”
“等等……沈清妍……?”
司徒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怔怔望着陆翡秋,心剧烈的跳了跳:“沈家独女,是沈墨卿?!”
“对,是她。”
陆翡秋并不否认,或者说,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否认的必要了。
她说:“也许是害怕法律,也许是自知作恶多端,怕不得善终,葛兰找得也是尽心尽力。她带着我,找啊找,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