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义无反顾地迈出一百步,朝汐甚至可以站在原地不动她过去,唯独有一点,朝汐不能再向后退了。
兴许是身体里的疲惫快要将她冲垮了,兴许是她已经在这条看不到光亮的路上走了太久了,她渴望着朝汐那双充满着力量,仿佛漆黑夜空里清亮星辰一般的目光为她指明方向。
“好。”朝汐的喉骨滚动着,用着沙哑的声音回答,“我不会再推开你了。”
永远都不会了。
在初升的晨光里,她用着最郑重的声音,许下最诚挚的诺言,她不会再让这朵娇嫩的栀子花继续忍受残暴的风吹雨打了。
朝汐将桑晴从怀里放开,双手再一次紧紧的捧着她的脸,随后俯低身子,温柔地轻轻咬住她颤抖的嘴唇,桑晴的嘴里还残留着方才的血腥气,两人口中交织着,翻腾的血腥气息像是一片沸腾的海洋,缓慢地将她们淹没。
滚烫的眼泪从朝汐的睫毛上滴下来,滚到桑晴的鼻尖,她的喉骨上下滚动着,喉咙里传来低沉的呜咽。
过了许久,直到二人的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朝汐这才放开她,桑晴被亲得醉眼迷离,躺在松软的棉被里喘着粗气,眼角还带着些朦胧的水汽,一副楚楚可怜刚被人欺负过的样子。
朝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里忽然一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随后低下头,冰凉唇瓣再一次敷上,又狠狠地亲了她一口,桑晴感觉自己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汐打算将耍流氓进行到底,抬手便伸向桑晴散乱的衣襟。
不料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煞风景的敲门声,有一位姓朝的倒霉蛋及时赶到,不分青红皂白地在门外喊道:“殿下您起床了吗?我给您送药来了。”
桑晴一怔,轻轻推了推朝汐,朝汐不明所以,眨着眼看她。
桑晴面露尴尬,指了指门口,又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朝云。”
朝汐:“......”
死丫头,你他娘的是捉奸专业户吗?
朝云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还以为是桑晴睡得太实在没听见,站在门口等了一会,正欲再敲,刚一抬手,就见那扇门忽然就从里边打开了。
朝云看清是谁后吓了一跳,震惊道:“将、将军?你怎么在这?”
朝汐直接赏了她一个大白眼:“你失忆了?我他娘的昨天翻墙不是让你逮着了?现在还问我怎么在这?”
“不、不是......”朝云咽了口唾沫,说话有些磕磕巴巴,“我的意思是,您怎么在殿下房间里?”
朝汐:“她房间?她睡得是我的屋!她的房间要是在这,那我的房间在哪?大长公主府吗?”
“哎呀不是!”朝云急得直跺脚,“我是说,您昨天晚上怎么能在殿下这过夜呢!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不适合......就是......哎呀!”
朝汐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皱眉道:“什么?不什么?你大点声,我听不见。”
朝云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波涛汹涌,咬牙切齿地哆嗦了半天之后,才一脸悲愤地看着她们家将军,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朝汐现在这张脸上就是一副大写的对联——上联:有事赶紧说;下联:说完赶紧滚;横批:欲求不满,如狼似虎。
朝云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藏一半漏一半”的说话方式实在是不能让朝大将军理解其精髓,门口的聋子听不清人讲话,可屋里的桑晴确能听见,并且还善解人意地理解了朝云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此刻不免有些尴尬,一边整理着自己略显凄惨的仪容,一边应道:“朝云,药给我吧,我现在喝。”
朝云如获大赦,一闪身越过朝汐,迅速进了屋。
朝大将军愣在原地:“......”
刚刚是不是有个大黑耗子进去了?
朝云刚一进来,就明显感受到屋里充斥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小丫头也是极其有眼力见的,看到这种情况什么都明白了——她们家将军这是下手未遂,又一次被自己打断了?
这是第......第三次了吧?
俗话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们家将军连续被她打断了三次,会不会以后都不行了?
一想到这,朝云觉得自己身后的朝汐周身竟开始隐隐散发着看不见的寒气,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后背绷紧得有些僵硬,只盼着桑晴能快些喝完药,她好拿着碗窜出去。
桑晴像是跟她心有灵犀一般,平日里总是要花上一些时辰才能喝完的苦药,今日竟一口气全干了,连底子都不剩,朝云拿着手帕轻轻地替她擦去嘴角的药渍,不动声色地偷偷瞄了一眼身后的朝汐,随后气沉丹田,握住碗迅速消失在她们二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