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飞蹙眉:“不是你动的手?”
朝汐:“杀她我嫌脏。”
“你少跟我来这套。”韩雪飞神色微沉,“她若是一早便死了,那你让朝家军的人将旭亲王府团团围住是什么意思?方才有亲兵来报,说你走后,密室里就剩一副骨头架子了......二十天,朝子衿,整整二十天见不到你人影,你到底都在那儿做什么了?”
朝汐的脸色变了变,一时没接茬。
韩雪飞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心里先凉了一截:“沈统领,麻烦了。”
“应该的。”沈嵘戟径直从门边走过来。
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沈嵘戟直接搭上了朝汐的脉门,替她诊脉,朝汐也不挣扎,静静地坐着。
韩雪飞继续道:“霓麓伤了殿下,你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你也不用在这跟我打马虎眼,她是死是活,又或者是怎么死的,我一点都不关心,更何况皇上已经放出话了,但是眼下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子衿。”
朝汐长眉一挑:“我怎么了?我这不是好好地。”
韩雪飞险些被她气笑了。
只不过他还没来及反驳什么,正在为朝汐诊脉的沈嵘戟倒是先出了声,话语间的惊诧与后怕都快溢出来了:“好好地?你管这样叫好好地?”
朝汐挥开他的手,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挺好。”
韩雪飞睨了她一眼,眉头死紧死紧地皱了起来,转头看向沈嵘戟:“如何?”
“如何?”沈嵘戟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她现在还能坐在这,真是多谢阎王爷走了眼了!”
韩雪飞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怒意是因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二十天里,朝汐一定做了什么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韩雪飞的目光黯了黯,声音有些发闷:“怎么了?”
“朝汐,你说实话。”沈嵘戟看着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的怒气,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容忍,“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朝汐答非所问:“目的达到不就行了?”
她似笑非笑地垂下眼睛,把的食指勾了起来,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她的声音此刻听起来低低沉沉的,却又带了些疏离的冷漠感,随后她抬起眼,用那双冷漠的琉璃色眼眸看着沈嵘戟,仿佛一头狼在驱逐着企图靠近它领土的入侵者。
沈嵘戟陡然间有些脊背发凉——这样的朝子衿,他从未见过。
韩雪飞一头雾水:“什么目的?”
“她......她的憬魇......”沈嵘戟的喉间有些发涩,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解了。”
韩雪飞心里一松。
不过,就在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的时候,沈嵘戟又给他拽了回来,顺带补一刀,他抬起眼睛看着朝汐,冷冰冰地说道:“但是霓麓因为她死了。”
沈嵘戟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是凌迟吗?三千六百刀,一刀不差。”
朝汐的眉毛轻轻挑了一下,:“那是她罪有应得。”
沈嵘戟身体里酝酿着的那股熊熊大火已经快要烧到他的嗓子眼了,他的声音说不出来的嘶哑:“你知道后果吗?”
韩雪飞心里一紧。
“后果?”朝汐没忍住,狰狞地笑了一声,浓密的睫毛后透着讥讽的光,“杀个南洋的妖女有什么后果?”
“是,杀个妖女是没什么后果......”沈嵘戟深呼吸着,他想竭力压制住自己胸腔里烈焰焚烧着的那股惊怒,可朝汐无所谓的神情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钳,紧紧地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朝汐整个人向后靠去,抬眼看向他,神色慵懒地勾了勾唇:“那你干嘛那么大惊小怪?沈统领,我这是为民除害,可喜可贺啊。”
“是,杀了妖女没什么。”沈嵘戟将胸膛里的那口气吐了出去,最终,他爆发了,“可是朝子衿,妖女的心,能吃吗?”
朝汐重新垂下眼,没吭声。
窗外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每一张树叶都是静止的。
韩雪飞有些懵住了,聪明盖世的朝家军军师,此刻竟呆坐在原地,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以至于让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毁天灭地的消息。
他的手用力的按住桌面,以此来让自己看起来镇静:“子衿,你说实话,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韩雪飞能感觉到有一股热浪从他的小腹位置一直向上翻涌着,涌到他的心口位置,然后堵在那里,酸酸的,有些发胀。
朝汐的身形看上去僵住了片刻,然后她抬起头来,轻轻地勾了勾唇角,冷琉璃的眼眸被浓密的睫毛包裹着,脸庞上像是大雪初停后的寂静与沉稳,她笑着说道:“没做什么,一报还一报——她伤了桑晴,就要还回来,撺掇着老皇帝给我下了憬魇,就要负责给我解开,杀了我爹,就要一命偿一命,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这是我爹和你一直都在教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