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她的够安分,也够听话,她在还不到扫把高时就几乎继承了家里她能做的所有家务。
随着越长大承包的就越全面。
大约是她有点用,她也算是扎根下了,没有再被丢掉。
第一次和盛方琴起争执是盛夏离考上高中的时候,盛方琴告诉她家里没钱,希望她能去打工。
盛夏离第一次求了她,她成绩优异学校能免学费,她就只要生活费,并且答应了一定会还。
那之后每年过年,家里两个孩子,一个在拿压岁钱,一个在拿账单。
每年除夕,继父就拿本子算她的花销,包括她那阳台四条板凳的‘床位费’,水电煤气一样不少。
算好后,她就得打欠条,签字画押一整套。
手上印泥的红印,和另一个孩子拿的红包颜色一样......
盛夏离的大学开局,和别人很不一样,她除了要愁学费生活费,还要定期还债。
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的陆茵。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跟她开玩笑。
后来她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看不下去,想要给她的一份‘幸运’。
可是她又凭什么拥有。
她只是没想到,那‘幸运’长脚,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闯进她的世界。
那个夏夜陆茵出现在公交车站,真的是她做梦都不会有的素材。
其实盛夏离不是没有遇到过说喜欢她的人。
读书的时候,成绩好,总是会有人喜欢的,尽管贫穷。
在学校也有人跟她告白,她也收过不少情书。
可她知道,这样的感情更多是一种试探,像小时候继父要给的东西,不是真给。
当然也有不同,一种是试探着、希望她拒绝,一种是试探着、希望她接受。
希望她接受的那种,大致就是:如果你接受了、你也喜欢我,我就继续喜欢你,继而对你好。
陆茵不一样,直接闯了进来,没有任何试探就开始对她好,
好到满出来。
像那永远超大桶的爆米花,只要桶有多大,她就永远装满最大的。
像那间被她装满的寝室,每次回去都有的笑脸,切好的果盘,说给自己买但对着她吹的风扇。
还有那表面看起来只有花瓶里一支,但实际却是一阳台的玫瑰。
还有那个暴雨天,那是第一次有人惦记着她有没有伞。
那个晚上,风雨好冷,但陆茵的体温很暖,盛夏离没能彻底拒绝那个吻,她舍不得那温暖。
她一晚上没睡,想要把这温暖的感受记住,等天亮了,她知道她不能继续了。
盛夏离清晰的知道,她给不了陆茵任何东西,没有钱也没有时间,要怎么回应这感情。
只是她没想到,她拒绝了陆茵,她竟然还坚持。
后来的除夕,看到她的家人,听到她们对陆茵的祝福期许,盛夏离彻底明白了她们这是两个巨大差异世界里的人。
就不该相交。
她缩在角落当个陌生人。
只是没想到她能再次硬闯她的世界,那个简陋到磕碜的出租屋,她以为她会转头走,没想到她担心她的鞋弄脏她的地方。
多好笑,她的鞋可能就比这房子的房租贵。
她真的总能出乎人意料,让人心甘情愿要她闯进来,看她将她灰暗的世界染得五颜六色。
那个除夕,盛夏离彻底放弃了挣扎,就像屋外的焰火,能拥有瞬间也好,她这么想着,答应了和她在一起。
那一晚她也没睡,还发现了陆茵塞在她枕头底下的红包。
盛夏离捂着嘴,任凭眼泪打湿那抹红意,第一次在除夕收到的是红包而不是账单,红色的是红包纸,不是朱砂印泥。
后来的日子简直幸福,陆茵从不抱怨盛夏离给不了时间,还会努力挤出时间。
每天晚上她都在公交站等她,她们相约提前了一站,走回宿舍二十分钟。
那是盛夏离最开心的二十分钟,她甚至有种感觉,一天24小时,她就只活那20分钟。
再后来她每个月都空出了一天,第一天就被陆茵拐去了开房,她最幸福的时间就成了那一天。
烟燃烧殆尽,盛夏离摁灭后拭去眼角的泪。
现在想想陆茵确实够累的,在这段关系里,受益的就只有她盛夏离。
站在陆茵的角度,她面对的只有一次次的拒绝,和好不容易追上但却忙的没时间一月只空一天的对象。
长长叹了口气,盛夏离起身去洗漱间洗了脸,看着镜子里不算年轻的脸,手指揿住嘴角用力往上一提。
不想喜欢了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