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要说就让她们说,你怕什么?”溥铦眼睛看着书满不在乎道。
“我丢不起这人。”
“要丢也是丢我的人,不关你什么事儿。反正这人也是我赶的。”
“丢你的也是丢我的。”她高声说,趿在脚上的鞋也在此一左一右地掉在地上。
溥铦盯着书想了一会儿又说:“拍电报去——没关系,她再不上心也得派些虾兵蟹将来应付我吧?再不济也要让领事馆的人来嘛。”
“你写家书也就跟电报似的。”她闭着眼睛,困倦地说:“算了。眼看就过三个月了,艾琳她们现在也能应付了。”
“那随你便吧。哎,别在这睡。感冒了我可不管你。”他合上书站起来用手碰碰她的肩膀。
文雪没睁眼,脑袋转里不搭理他。
溥铦讨了个没趣,鼻子哼了一声,转身房门关了,又回来把玩腰把她抱起来,挺费劲的。
“就这样你还当妈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呵,你够沉的。该减肥了吧……我记得你这阵子没少运动啊。”
第49章 有子无女
四月一过,便是春夏交际,终日都有徐徐微风。
也许是天气使然,毓峰开始变得不温不火。偶尔发发小脾气也不像原来那样不可理喻。起码现在他已经不要大人像奔命一样哄他入睡了。文雪也开始着手复习功课,准备九月开学时再重新入学。
那栋大房子里恢复了久违的平静。
傍晚五点钟的时候,溥铦依然带着毓峥出来散步。他觉得这很惬意,四周弥漫着的清香味儿能让人浮想联翩。如果正巧碰到雨后,泥土中的芬芳和空气中的清凉更容易让人欲罢不能。
感受自然——这是他坚持出来散步的原因之一。
当然,有之一,必有之二。
这第二个原因是有关环境的。那倔小子虽然不再随意哭闹了,可家里的聒噪并没有改变。他无法忍受一群女人的欢笑说闹,可是这样的现状他却改变不了。特别是傍晚的时候,家里头甚至有些人声鼎沸的意思了。
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大厅里的钟“当当当”地敲了几下,院子里就响起了由远至近嘻嘻哈哈的笑闹声。文雪只
能丢下书本,下去迎接。尽管她已是心烦意乱了,但还是换了张笑脸下去。
她刚迈下最后一级楼梯,一个小个同学甩开人群,匆匆奔上来。
“你儿子呢?”客人兴致勃勃地问。
文雪笑着装糊涂:“你问哪个?大的出去散……”
“小的小的,当然是小的。”对方急切地打断她。
“在房里。”
“睡觉?”
“玩着呢。”
话音一落,那群同学呼啦一下全拥到孩子的卧房里去了,那里马上传来了她们的尖声欢笑。文雪知道这些未婚且童心未泯的女同学就是奔着毓峰来的。
毓峰现在已经三个月大了,是个小胖子。仗着是足月,他的个头几乎已经和哥哥等同了。他的胳膊和腿都是肉,一壳一壳的。谁见了都想上去咬一口。他性格外向开朗,与毓峥的沉稳内向正好相反,在陌生人面前总有表现欲,所以一见到家里来了客人总会表现出极度的兴高采烈。
溥铦总说这小子有点“人来疯”。
文雪是最后一个进房的,一进门就看到那些同学在长沙发上击鼓传花似的传着自己的儿子,毫无顾及。她不禁捏了把汗,疾步走过去,表情竭力维持着平静。
其中一个同学见她来了,忙挪了下身子给她腾座儿。文雪笑了笑坐下,孩子也正好传到她手里。坐在她右边的同学知道自己不能夺人子,只好摸摸孩子的胖脸蛋儿,逗他一把。
“文雪,你儿子头上怎么有两个旋儿啊?”这同学惊喜地说。
“有么?”她低头细心观察起来。
毓峰出生时就脑门上有几根胎毛外,其他地方简直是无毛可拔,从背面看过就像个鸭蛋一样光光溜溜。直到最近,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才焕发生机,冒出了一层半存不到的青茬儿。
“就这儿,多明显。”同学的手指在孩子圆圆的脑瓜上点了两下,其中一个位置挺怪,完全偏离了正常的轨道,长在靠近额头的地方,像冥王星一样与太阳遥遥相望。
大家看稀奇似的把脑袋凑上。
“多好玩嘿。你就没发现?你不天天抱着他么?”
“这不快开学了么?哪有心思照顾他。奶都断了。”
“呦,”另一个尖嗓子的同学叫道,“那他吃什么呀?”
“牛奶。”文雪掂掂儿子,笑着回答道。
“你别为了读书太奔命了。何必呢?反正有人养你。”
“念着玩儿。”文雪把眼低下去,不看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