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铦喝了酒,可听觉却变得异常灵敏,对他们俩这句窃语是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就直起腰,拍着胸脯说不用人送,还狂妄道:“啤酒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涮嘴漱口而已,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话他嘴上说得声气极足,引得他的身体也奋然振作,昂首阔步地向门口走去。罗培德和
钟翰对他如此的转变先是一楞,又赶紧跟出去看,见他扶着墙在那里干呕,急忙过去帮忙,钟翰本来还想留下来帮忙,结果被老罗硬是把他劝走了。
溥铦在那里呕了半天,没呕出什么东西来,眼睛被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难受给憋得眼睛通红,待它稍微平息,他才艰难地直起佝偻的腰,脖子后昂地抵在墙喘上息,透过呛出的眼泪,他看到了下半夜那干净,明澈的深蓝色天空。而那淡黄而皎洁的月亮在让他心驰神往的同时,也让他产生了孤独伤感的情绪,这股情绪压在他的胸口上,让他憋闷。
最后,他把眼睛闭上了,给自己一个喘气的机会。
罗培德看他好过了一些,忍不住数落起他来:“我说,你今天是跟谁过不去啊?喝这么多?!害人害己嘛!”
他冷冷一笑,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回答道:“你要回去就回去,我可没拦你。”
“得了吧,就你这样能回到家?别被强盗打劫了才好。说不准这里还有拍花子的,把你拍了,你可能还糊涂得给人数钱呢!”
溥铦一听,羞恼地挥动双手赶他:“走走走,好像我没了你就走不了似的!”说完,他用臂力强撑着身体脱离墙壁,摇摇晃晃地开始走路,那模样颇有些猫走直线的风采。
罗培德实在看下去,紧跑几步上前去搀他:“行了行了,算我说错话了。”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秉性不改地说:“你也是,为了个黄毛丫头,至于这样吗?”
溥铦愤然抬头,怒冲冲地质问道:“你说谁黄毛丫头?!”
“傅文雪呗!”对方全然不顾及他的脸色,道:“她不是个黄毛丫头么?”
溥铦恼火得很,想把他推开,却又力不从心,胳膊软绵绵地挣扎了几下,终没有挣脱开来。最后他放弃了努力,像是服从一般,垂下了脑袋,听着他继续数落。
“有什么难为情的?还害怕回家了!”
“我不害怕!”他虚张声势地申辩道。
罗培德毫无缓和之意,继续道:“那就成,你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她?”
溥铦楞楞地看着他,好半天,眼睛才眨巴了一下。
“说,有没有喜不喜欢她?”
“有……”停顿数秒又说:“……没。”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对方不耐烦了。
“嗯。”
“嗯什么嗯,别摸棱两可的,爽快点!”
“有——”声音长而无奈。
“行了呗,咱就不和她离婚了呗。要么找她好好谈谈,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要么,就速战速战,反正你们也合理合法。”
溥铦还是没说话,似懂非懂地又眨巴了几下眼。
第25章 峰回路不转
月又偏西了几寸,到了路口,溥铦坚决不要罗培德到了,他硬说自己酒已经醒了。老罗拗不过他,只能望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心点!”
那时,溥铦的脑袋已经被罗培德所谓的“指点迷经”给搅成一团乱麻,意识基本上已经混乱,唯一在动的脚也是因为本能才会向前挪动。
来到公寓前,他呆立了好一会儿,心中蓦然充满了惶惑。说实在的,他不大想进去,可又不知道自己现在不进去,又该该到哪里去。
门开后,客厅里半明半暗的色调从里面透射出来。那是种很暧昧昏黄色,很容易让人意志消沉。而溥铦心里一直带着这样的情绪,所以看到如此场面,他的困窘更被烘托得淋漓尽致。
溥铦走进去,发现茶几上放着一盏煤油灯,黄色光晕的边缘正好触及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
他马上警觉起来:“谁?!”
那人吓了一跳,随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好半天她才调顺了呼吸,没好气地转身回应道:“我!傅文雪。”
柔柔的烛光本应让她脸上的线条更加柔美,没想到却把她不耐烦的神情映照得清楚。整张脸在这么暧昧的光线下看起来很不和谐。
“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都!”她以便用手还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愤愤地说。
溥铦没想到会遇到她,心有点乱,楞了半天,才找到过去说话的口吻,道:“有什么好吓的,除非是做了亏心事。”
“胆小,行不行?被吓到了,行不行?为什么这样看我,难道被水呛了也有罪呀?”
“你房里没水?”他给自己找了个地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