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打断母亲的话。
“你去听他们的？那帮人听风就是雨，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可说她跟皇上是旧情儿呢，”傅大爷没好气地说：“两个人趁着你这次出来养病，旧情复燃了！”
“那都是没影的事儿！他们是早认识了，但不是旧情，杨姐那时候早有恋人了。”
“可她现在是单身呀！你总架不住她这时候对皇上有意吧。她现在不是天天打着你的幌子去见皇上么？你是不是非要等人家生米成了熟饭你才幡然醒悟啊？！”傅大爷急赤白脸地叫道。
“你要再这么说，马上给我滚！”文雪倏地转身，嘴唇颤抖地说：“从今往后，我没你这个哥哥！”
大爷整个人懵了，他万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这样对他讲话。他难以置信地转脸望着母亲，声音哽咽地说：“妈，你听到说什么了？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不认我！——娘娘，我的娘娘诶。我们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至亲的兄妹。你竟然因为我说了那姓杨的几句，你就要不认我？”
文雪转过身，垂下头，无词以对。
傅夫人扯他一把，“你妹说的都是一时气话，你还当真了！”
“气话？我看不像。”傅大爷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轻飘飘地说：“她早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了！”
“我怎么不把你当一家人了？”文雪转过脸，噙着眼泪说：“你不就是为上回大伯的事我没帮忙怀恨在心么？你不就是想借着大伯倒了，自己顶他的缺么？”
傅夫人一听这话，看儿子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傅大爷局促了。他坐直身子，紧握着自己的膝盖，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个人之间出现了沉默，这死寂让文雪喘不上气来。她把撇过脸去看拖到地上的白色窗帘。
那是雪白雪白的颜色。
她深深地叹口气，眼泪也流了下来。
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家人久违后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气氛。
她很伤心，真是伤心了。
过了一会儿，她哥哥缓缓开口了，语气比之刚才要诚恳很多，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是，”他说：“我是动过那念头。可是你没同意，我就算了，也没有一天到晚缠着你磨着你，一定要你答应不可啊。”
“我也知道，咱们这个家没权没势，给不了你什么后台。你不想让人抓到把柄，害了咱们这一家子人，对不对？”
文雪捂住眼睛，没有回答。
“哥也想通了，自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不奢求什么钱啊权啊的，自己守着那份祖产也能过日子，也能为咱妈养老。”
“哥……”
“可我就是想不通，你到底是中什么邪了，非要干那抛夫弃子的事儿……”傅大爷从袖子
里抽出一封信，重重地拍在桌上。
文雪惊得身子一抖，傅夫人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亮出底牌，心有余悸地望着他说：“老大……”
“你写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忍着气盯着妹妹的背影。
“……”
“告诉我你的用意。”他竭力保持平和。
“……”
“说啊！”傅大爷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你说！”
文雪擦掉脸上的眼泪，横下心转过脸看他。
“内容你看了？”
“没看，也不想看。我是听妈说的，妈是……”
“听皇上说的。”文雪冷冷地打断他。
“对！”傅大爷的眼睛瞪了起来。
“闺女呀，你在这封信里都胡写了什么呀，什么叫宁愿被贬为庶人也不愿当这个皇后？你知道什么叫贬为庶人么？”
文雪没有回答她，只是问：“他是怎么回复的？”
“你想要他怎么回复你？”傅大爷抖开桌上那个信封，里面洒下的全是纸屑：“人家把你的信全撕了！！”
“这换了谁不会这样？只要是再薄情些的，早可以因你这欺君之罪把你推到菜市口了！”傅夫人说得声泪俱下：“可他还找娘家人来劝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你还念着那份情，对你他
是真心的呀！”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你怎么办？咱们这个家怎么办？你那遗留在宫里的两个儿子怎么办？”
一提到孩子文雪的心就通了，她垂下头，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冷静。
“他们……他们不是还有父亲么？”
“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傻呢？”听了这话，傅大爷的脸色涨红，手捶得沙发“咚咚”地响：“你以为文绣能成你就能成？我实话告诉你，你不如她！她说白了就是一妾，而你是堂堂正正册封了的皇后！她没有儿子，你有！她可以跑到南边去再嫁人，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