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穿着,就足以让苏俞确认,他们俩是来自于一个圈层的。
他拨弄了下手上和脚上的镣铐,狭长的凤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女孩儿。
对方的皮肤薄而透,像是阳春三月的花瓣,她就像是娇生惯养出的花苞,透着股未经世事的柔弱感。
如果不是被绑得严严实实,他甚至会以为对方是Omega。
这群人贩子区别对待,只给Omega上了手铐和脚链,却将Alpha绑得严严实实。
他似乎是最早中招的那一名,周围那群人贩子对他也算客气,而他也就轻易地接受了被绑的事实,毕竟这群人为了杀鸡给猴看,硬生生地扼死了一名企图逃跑的Omega。
苏俞从小在苏家长大,他当然知道什么是“识时务”,登时就不再挣扎,来到了这节车厢。
那些人看他乖顺,也就没在他身上浪费迷药。
他跟着这节车厢走,中途塞了多少人进来,他也不在意,甚至还开始观察他们的衣着面貌,以猜测这些小孩儿的身份。
倒不是因为想逃跑,而是太无聊了。
在苏家,他尚且还能跟那些同族Omega们勾心斗角,但在这里,勾心斗角都没了意义,毕竟这些年纪轻轻的孩子,醒了,无非几种反应。
要么惊慌失措,继而嚎啕大哭。
要么失魂落魄。
偶尔有那么几个脑子被门挤得,在那里高呼“我爸是李刚”,想要反过来威胁绑匪的。
直到那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女生醒过来。
她像蝉蛹一样,一耸一耸的,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到了角落处,然后艰难地给自己翻了个身,靠在了角落上。
苏俞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她要做什么?
下一秒,在他的注视下,女孩儿再度闭上了眼。
就像是一个姿势睡久了,换个动作,活动一番。
什么嘛。
他盘腿坐在地上,撇了撇嘴,阖上了眸子。
真没意思。
火车就像是永远抵达不了目的地。
颠簸也永不止息。
发现自己被绑,歇斯底里之后,这些孩子也没有别的选择,除了麻木的进食,焦急的等待,就只有陷入沉睡、麻痹自己这一个选项。
夜晚。
因突如其来的颠簸,苏俞不断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狠狠地砸到了身后的车厢内壁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嘶——”
他不耐烦地倒抽一个凉气,却发现车窗前有一道人影。
面容姣好的女孩儿回头瞥了他一眼,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她的唇上,示意苏俞不要出声。
苏俞抿了抿唇,视线扫过角落里的绳子上,他的眼尖,捕捉到了车厢内壁有一块翘起的铁皮,想必就是这块不规则的铁皮割断了舒意浓手上的绳子。
他瞅着舒意浓在车厢内逡巡,又眼睁睁地看着她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取过绳子,走到他的面前,笑盈盈道:“小哥哥,能不能帮我绑一个活结啊? ”
女孩儿的声音细软,尾音似乎都抹了蜜。
这种矫揉造作的嗓音,苏俞在苏家不知道听了多少,只是这种嗓音,大多都淬毒,充斥着各类害人的阴毒心思。
但他还是头一次听Alpha用这种嗓音,求Omega的。
这女孩子,不会不好意思吗?
鼻尖似乎飘过了清淡的栀子花香气。
苏俞的睫毛颤了颤。
他稀里糊涂地替女孩儿做好伪装。
等女孩儿又回到角落睡着的时候。
他才回过神来。
好奇怪的Alpha。
火车的速度不快,时停时走。
不断有小孩儿被带走,又不断有新的小孩儿进来。
苏俞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针眼,本就深邃的双眼因为黑眼圈而更显疲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改变。
青春期的Alpha和Omega,都对自己的身体发育格外在意,当他第一次从吕医生的手术台下来后,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
封闭的车厢里,空气几乎没有流动。
浑浊的气体被禁锢在小小的一方世界,给人以割裂感,而随着他进行的手术越来越多,那些人的看守越来越随意,甚至于有的绑匪Alpha ,会用下流的眼神看着自己,冲自己吹口哨。
他也越来越熟悉那群小孩子。
也知道了女孩儿叫舒意浓。
小孩儿们在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情形后,都不再歇斯底里。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他们开始社交。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是弱势方,他们慕强,也就是仰慕长者。
苏俞因为年纪偏大,生了张白净润泽的脸,得到了这群孩子的青睐。
但也有懒于与他交际的。
就是舒意浓。
苏俞向来有着好人缘,难得遇到对他不感兴趣的人,那点子斗志突然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