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去钱庄里取钱……”
江家大公子下意识拒绝, “父亲, 这钱您可不能替他还!每个赌徒都是个无底洞!往后他将咱们家拖垮了怎么办?”
江怀民苦笑了一声,“仅此一次, 这次过后我们两家两清了。”
……
傍晚,与往常一样,王墨章夹着《三字经》与《论语》假装刚从书塾回来。
怎知他一进江家大门,便被门房的告知直接去主院一趟。
今日王墨章难得赌赢了一点小钱, 他哼着轻快的青楼曲儿,往主院去了。
怎知他一踏入主院的厅堂, 便被里头的阵仗吓了一跳——
江怀民及其夫人坐于正中,江大夫妻居左、江峰夫妻居右,“病了半个多月”的江月眉面色红润、神情傲据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最外侧。
“伯父、伯母。”不知为何,王墨章心里有些发毛。
“刚从书塾回来?”江怀民淡声问道。
“啊?是……晚辈刚从书塾回来……”
江怀民冷笑了一声,“你可知道我今日去见了谁?”
王墨章觉得今日江怀民甚是古怪,但他来不及深想,只道:“晚辈不知,还请先生点明。”
江怀民从一旁的小桌上取来今日收的一叠欠条,猛地砸在了王墨章的身上。
“我今天去见了你的债主!若不是有人碰见你从赌场出去,我们一家子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江怀民沉声厉喝。
王墨章颤抖着手弯下腰捡起其中一张,仔细一瞧,见果真是自己签过名字摁过手印的欠条,他吓得两股颤颤,冷汗簌簌,险些站不稳。
“先生,您听我解释!我……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给我母亲治病!您也知道我母亲卧床已久,家中实在是缺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江大公子听此,被气笑出了声,“事到如今你还敢嘴硬!你常去消遣的几处我们都一一查过了,你不仅赌钱,你还狎妓!若你当真缺钱,你也做不出在外面花钱找女人这种事!”
自己在外头做的好事被人全部抖落出来,王墨章的脸红一块儿黑一块儿。
在众人静默的那一段时间里,王墨章脑子中闪过许多想法。
以江怀民的性格,极有可能因为这件事情毁掉婚约……可是,他还需要江家的帮扶,万万不可轻易与江家断掉这份联系。
于是,王墨章咬咬牙弯下了膝盖,直直地跪在了江怀民跟前痛哭流涕地认错。
“先生,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一时糊涂!请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往后一定离那种地方远远的!要是我再犯!请先生砍了我的手脚!”
“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已经考取了贡士,竟还心性不定染上如此恶习!当初你踏入赌场的时候,你可会想到你今日会跪在我的跟前跟我认错!”江怀民看着王墨章的眼神满是失望。
都说圣贤书的头一门学问便是学做人,江怀民分明记得当年给王墨章上的第一堂课便是“人之本性”与“君子之行”,可十余载过去,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做一个君子的王墨章,如今竟然……
王墨章还想解释什么,江怀民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我就一个女儿,若是将她嫁给一个赌钱狎妓之徒,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请先生恕罪!晚辈是喜欢阿眉的!还请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王墨章慌忙朝着江怀民重重地磕起了头。
一旁的江月眉冷笑,“喜
欢我?你若真喜欢我就不会去与娼妓厮混!平日你在我父亲面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可到了我面前,你就变成另外一副面孔!你这般的人当真是虚伪!”
“事到如今,你们二人的缘分到此为止吧。”江怀民累了一日,不愿意再与王墨章掰扯下去。
“先生!”
“你那些赌债我替你还了,你祖父对我家的恩情就此两清。”
说罢,江怀民对着守在门边的两个小厮招了招手,那两个魁梧的小厮当即上前,不由分说地拖走了王墨章。
听着王墨章的嚎叫,江月眉心情大好,一时没控制住,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
一屋子人就这么看着江月眉毫无形象地笑。
江怀民这个极为注重规矩的人难得没有制止女儿这般放肆的行为。
待江月眉笑够了,见一家人都看着自己,她咬着唇抑制着笑,却还是眉眼弯弯,难掩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