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为雍道:“姜娘子的意思是,这桩事或许真与映秋有关,毕竟与那丫鬟接触过的只有她,但一来那丫鬟查验过,当时香囊还在,二来她也知晓映秋只是不喜言谈,品行却不差,除却日常衣饰得体,与琵琶上所非财资颇多,素来是不喜这些钗环装饰,银白之物的,且公主给她的赏赐颇丰,实在想不出映秋偷一个香囊做什么,此事便未曾广而告之。
“但依我看,这正与钦使所想一致,她用了旁门左道的法子,偷拿了那丫鬟身上的香囊,用以遮掩身上的味道。”
只是这样想来,当日也好,昨夜也罢,韩玉娇虽是信口雌黄地胡说一通,但也误打误撞的叫她猜对了,反倒是他们此前不留心,且不说要继续处置韩玉娇的话,若韩玉娇和计淑所言确实可信,昨夜那个黑衣人也是真实存在?最终又去了哪里?
虞循沉默了一会儿,将方才春儿所言并自己的猜测尽数告知,又有卢毅查验到的那个脚印佐证,供众人分析。
漪兰抢先开口:“若是如此,应是那个主谋给予她方便,让她潜进了内苑,而她最终消失在怡景殿……”
不言而喻,漪兰仍在坚定不移地怀疑冯昭。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虞循,誓要他给出一个结论来,然虞循只是沉默着。
从花苑出来后,他便觉得这桩案子里还有诸多细节没有理清,他们自己人又有不少掺和在里面,扰得整个局面极其混乱。总是在前一刻发现了线索,锁定凶手,等找到下一个线索,前面的推论又会有被推翻的可能。
虞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主谋留下来的线索不多,目前仍然只能先从映秋着手。”于是问漪兰昨日说的映秋入府案卷可有送来。
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漪兰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似是觉得本已有数次机会将此事归咎于冯昭身上,都被他回护敷衍过去。
但她还是隐忍住,平和的开口:“今日一早派人去取了,估摸还得一些时候,不过映秋进公主府,是得了公主首肯,她二人对此事也是知晓的。”遂命绿珠上前来回话。
绿珠说:“映秋是永成十四年,也就是四年前入公主府。当时的她已小有名声,去过各地盛名的乐坊,也被诸多达官显贵邀请去府上演奏,不过她痴迷琵琶技艺,往何处去也都是视天下闻名的艺师或是古籍乐谱所在而定。
“驸马……出生书香世家,于“礼仪琴艺射”样样精通,藏有的古籍经典就不少,在京城时又曾传出补全了早年闻名于世却已遗失残缺的古曲,映秋得知,十分倾慕。当年她为了能访师学艺,收集曲谱,从乐坊到乡绅富豪之家,再辗转于达官显贵的府邸,不要金银财帛,也不要名声头衔,只向诸位官人要一封举荐信,能入公主府就好。
“公主当年不喜映秋,因她言行不恭,行径颇为出格,对驸马意图不轨……”
她说着顿了一会儿,小心打量众人脸色,心里也觉得接下来的话若广而告之很是不妥,最终朝漪兰请示。
漪兰点点头,“说吧,这里没有外人,虞钦使主理此案,需得说个清楚明白方能断案,你但说无妨。”
绿珠紧绷着的脸松了下来,继续道:“当时映秋刚入府不久,按规矩应当交由府里的管事教导规矩,方能在公主驸马跟前献艺,但映秋却常常打听驸马行踪,在驸马来往途中截堵,幸而府里护院发现及时,未能叫她得逞。
“只后来,驸马不知从何处得知映秋在府中,吩咐下人将她待到跟前,两人闲谈音律曲乐,颇为投契。”
映秋倾慕冯昭,两人还很投契?反而是公主不喜映秋,这怎么与春儿说的又不一致了?
宁知越悄悄地扯了一下虞循的袖子,微微抬头觑他,虞循所有察觉,低头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先继续听下去。
“驸马常与公主提起映秋,对其多是称赞溢美之词,还道要等曲谱全部填补完成,誊抄一份赠与她。公主不喜音律,对此话题也无甚可谈的,但驸马这些年很少因某件事如此开怀过,公主不愿扫了驸马兴致,便由着她常与驸马闲谈。然映秋当着驸马言谈文雅,对着公主却隐有不敬之意,公主觉得此人两面三刀,表里不一,遂命我们时常注意着她。
“当时公主身边除了奴婢与从露,还有三个从小伺候的,奴婢们轮番去盯过映秋,却发现她并非外人所见所想的恃才傲物,眼高于顶,而是因其痴迷于音律、琵琶,已到了忘人忘我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