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料想到这样的结果,一时厅内气氛沉重,众人都沉默着。
石僧到底年纪小些,对战事不敏感,却压不住对传闻的好奇心,“贾源当真死了吗?我们进城时听说曹荣与曹襄也死在了庄子上,还在庄子外挖出了好多尸骨?”
羽书没说话,看了虞循和宁知越一眼,两人似乎都在想着事,便朝他点了点头,石僧呼哧一声,顿时义愤填膺,“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好歹得让他们也尝尝那些无辜惨死的人受过的苦。”
他自顾自气呼呼地说:“咱们救下的那三人我们都问过了,那老汉本是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一个人住在汜州辖地内的一个小村子里,平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谁料前些日子突然被一个青壮男子寻上门来,将他掳走,得亏是遇见咱们,不然不是得遭一回罪?”
那男子自称是老汉同族,因发了一笔横财,觉得是祖上庇佑,要为祖上修缮祠堂,续族谱,只碍于年月久远,他们年纪轻,家中也没了长辈,弄不清过去族里有哪些人,这才找上门请老汉帮忙回忆一二。
这老汉起初听闻,也不大相信,那人又说了自己的来历,与这老汉祖上似乎还真有些渊源,也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了,
骗他做什么呢,想了也就应下,随他上了马车。
等离了村子,老汉有心与他叙话,问些往事,那男子一改之前的态度,默不作声,老汉察觉不对,想要下车,便被迷晕了。
那年轻娘子的遭遇与老汉也是大同小异,都是趁着他们孤身一人,假借问路、访友为名,将人哄骗到人烟稀少之地,迷晕带上马车。
“这两人都说,各乡县里走丢人的事时常发生,多是小孩与妇人,可只要在汜州辖地内出事,不论男女老少,只要是个人,似乎都有不见的,有一段时日一个村里一连好几户像是凭空消失一样,弄得人心惶惶的,报了官也没个下文,村民们便只能防着外人进村,连句话都不敢答应。”
虞循似被吸引了注意,“贾娘子曾说贾源是在永成八年左右常往后山去埋尸,往前追溯,这十年间汜州百姓应是过得苦不堪言。”
轻风补充道:“是了,那老汉也说村子里村民失踪最频繁的时候是在十年前。”
虞循默然,作凶是从十年前开始,生出这等邪恶的念头只会更早,那时他们南下不过三四载,却在陈家如日中天之时,另与贾源勾结,指使其做这些毒恶的勾当收敛银钱,其后又调度张绍金与杜昆等人为他做事,明面上为陈家生意分忧,暗地里已经想好如何过河拆桥了。
他们难道从未感念过陈兴文当初的救命之恩?还是说他们本就有意选中一人为他们驱使,即便没有陈兴文,也会是其他人?
无论事实究竟如何,永成四年南下逃亡,汜州豢养私兵,暗中掌控汜州,这几件事分开看来或许可当做骤起的野心,但合在一处,确实与永成三年叛乱的联系更紧密了一些。
他看向宁知越,宁知越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许久,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宁知越抬眼回看过去,像是拿定主意预备去办一件大事,却又故作轻松地说:“我们该回南漳县了。”
第150章
宁知越没头没脑的地说出这一句,虞循一时有些懵。
不过略思索后,他明白了宁知越所想。
崇川县这头线索已断,南漳县作为曹家经营多年的大本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而且……若陆谦明日还未出兵,他也需想办法先见上袁志用一面。
这些日子来,他们进出崇川县城是未受阻,但无论走到何处总有四个兵士紧随在后,若是欲离开崇川县,去往其他地方,立刻会有人“体贴”的上前为他们“效劳”。
虞循此前也想过见一见袁志用,同样被驳回——这些兵士言之凿凿,袁志用尚在追捕反贼,行踪不定。
要如何离开崇川县呢?
虞循尚未想出对策,当夜情势便有了转机。
那时已是夜里子正时分,一日的奔波追索使得众人都甚是疲惫,宁知越说出那句“我们该回南漳县了”不久,众人也预感此事有些艰难,一时沉默无言,不多时都各回自己屋里早早歇下。
夜色正浓,初夏时节的夜幕下,草丛深处已有零星虫蛙鸣叫,偌大的宅院空恐荡荡,细微的声响也被放大回荡开来。
就在这般更深人静之时,前院铁蹄兵甲之声突然重了起来,整齐的脚步声在院内来回穿梭,对方来势汹汹,霎时,众人都被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