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之法非一时一刻能想出,即便当下就有,也需有一个与朝廷同心同德之人安排布置,但当时韦刺史年事已高,又有恶疾缠身,奏表朝廷本就是有此意,他举荐姜伯父,阿爷也如此附议。
圣上思虑再三,也终是应允了此事,阿爷便与姜伯父寄送过一封书信,一来是为故友寒暄,二来……阿爷对韦刺史所上奏表起了疑心,以为袁志用之害并非突发祸事,虽则一时奈何他不得,然江、袁、汜三州外有姚珲,袁志用不敢动弹,内也有蔡节使与韦刺史这等忠义之士,严守阵地,这种局面已僵持许久,何以这个节骨眼上圣上如此惶惶不安?
然而阿爷发出的书信等来的是韦刺史与姜伯父先后亡故的音讯,汜州境内究竟发生了什么,韦刺史与姜伯父在这时突然出了意外,更叫阿爷觉得蹊跷,直到传出公主落水患病,汜州消息尽被阻截一事,许是因此,阿爷觉得关系甚重,特嘱咐他小心谨慎,也趁机暗访韦刺史家眷和姜夫人母女,弄清楚他的人死因究竟为何。
他到了汜州,最先拜访蔡节使,问询过此事,蔡节使也觉得蹊跷,他道韦刺史病故前便觉自己身子撑不住了,却放心不下汜州,京中任命姜参军的官凭文书还未下发,也不知京中什么意思,着他上奏圣上,为姜参军请官。
他也如实做了,但没隔多久,韦刺史果然在中秋之际突发顽疾而病故,他只当风云莫测,生死难料,便将此事揭过,不以为奇。
然在此后不出一月,姜伯父也给他送了一封信,信中说汜州境内多处异动,不知是否是袁志用作为,因此事是韦刺史交由他密查,他也不好僭越上奏,因而请示蔡节使如何行事,这才得了姜盈盈方才说的那一句“便宜行事。”
姜伯父死后,蔡节使也觉得他与韦刺史先后而亡颇为诡谲,更无从知晓姜伯父调查的结果如何,只他虽也怀疑两人死的不明不白,碍于袁志用还在,他也不能撇下江州和袁州去调查此事,只好选用了与袁志用不对付的韩阳平继任汜州刺史一职。
宁知越抿了抿唇,“谁都没料到在南漳县和崇川县这么一处本就危险重重的地方,还有人存着和袁志用一样的心思,若不是我们查出公主病情有异,如今我们也被蒙在鼓里,袁志用仍旧是第一嫌疑人。”
这个道理虞循自然也明白,只是若没有这些先入为主的念头,或许他能发现更多不对劲来。
“你那日去韩府问韩阳平、计逢二人,他们又是如何说的?”
虞循苦笑一声,叹息道:“韦刺史曾在京中待过几年,与我阿爷也有往来,只不深厚,离了京便不曾联系过,我没与他二人直言,只道阿爷惦念旧友,打听韦家和姜家家眷在何处,想要祭奠二位亡者,拜访两家家眷。
“计逢自说了姜夫人与姜娘子的境况,韩阳平则说韦家祖籍是徽州,他们举家扶柩回了祖地安葬。我日前已见过姜娘子,见她与韩娘子、计娘子同在一处还算自在,也未曾多想,只等着查出给公主下毒的凶手再来拜访姜夫人,却没想到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前些日子我又去见了姜夫人,但姜夫人于姜伯父之死除了悲痛,并无旁的
疑惑,姜娘子那时也不曾表露出还有内情,我便当她二人也不清楚,不好直言惹她们惊怒,想着暂且放一放,谁料……”
宁知越赧然扭了头,姜家与虞家的交情匪浅,姜盈盈本该在见到虞循时就将此中内情如实相告的,但因她和玄素……为了顾全大局,只得又按捺住。
虞循已有察觉,只没将话说得太明白而已。
“姜参军与韩阳平和计逢都共事过,你没问他们是否知道姜参军生前调查南漳县和崇川县的进展?”
“问过……”提起这事,虞循又是一阵叹息,“韩阳平当时言辞恳切,态度谦逊,声称自己愚钝不堪,韦刺史在时并不得他看好,府衙上下都知晓韦刺史有意荐举姜伯父接任汜州刺史一职,自然也就将一些重要机密之事都交与姜伯父去做,他们只知道姜伯父去了南漳县,却不知为何而去。
“后来还是从蔡节使口中得知姜伯父疑心袁志用勾结了南漳县和崇川县某些人,意图里应外合攻破汜州。蔡节使命令他接手调查此事,也要严防袁志用对汜州的觊觎,所以还去了姜家打听过姜伯父调查的进展,只可惜姜娘子年幼,姜夫人病弱,都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