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异常的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只说我去见她想安慰一番,她却时时走神,不是低头思索着,就是举目在四下瞧着,起初我以为是因陈娘子和青予突然亡故所致,可她除却请我替她抄经文时能多说两句话,寻常遇上也总是极力避开。”
“你觉得她此举有何异常?”
姜盈盈摇摇头,“我说不清。当时陈家有说发现陈娘子鬼魂,我有时觉得她像是再找什么,但再一琢磨,又觉得像是再躲避什么似的。”
听她说得像模像样,宁知越不禁也怀疑起来,难道当时玄素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些日子在寺中的还有谁?你可有瞧见过眼生的人?”
“玄素初到寺中时,禅房里的住客除了我阿娘,便是方圆百里信奉佛法,常来寺中的香客,有哪些人……我一时也记不起那么多,但寺中有薄录,可向主持请查。而之后几日,城中传出陈娘子的鬼魂出来作祟,寺中便骤然增了许多香客,这我就更记不清了。”
“那玄素是在女鬼传闻出来前行为鬼祟,还是之后?”
姜盈盈很肯定,“之前,她初到寺中便十分不安,那几日在大殿中做法事也时常左右张望,心不在焉的。”
这么说,玄素甫一到慈安寺就发现了危机,是因为她当日已知晓了“陈玉”的死的秘密吗?
察觉到几道目光到看向自己,宁知越朝着虞循道:“我问完了,先去向主持请查薄录。”
“等等。”虞循拦下她,一脸正色,“没有名目,你去问主持要薄录恐怕会遭拒绝,一会我与你一同去吧。”
说完,又转向姜盈盈,问道:“你之前也见过陈娘子和玄素几人,当日有没有见过陈娘子的模样?”
姜盈盈目光一顿,略僵硬地瞥向宁知越,摇摇头,“没有,陈娘子寻常都是带着帷帽,只能窥探外形,但瞧不出真正的模样来。”
虞循却觉得奇怪,“她在寺里住着也这样?”
姜盈盈点头,“陈娘子忧思过度,身体孱弱,一直喝着补药,因而听玄素说,为防止她染病,格外小心,不能叫她见一点风。”
“你可有与陈娘子接触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知越的心提起来,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问?
姜盈盈又是迟疑,“我只远远看到过,并没有机会接近,但与玄素来往时听过一些。玄素说陈娘子年幼时本来也很活泼,因为陈夫人的变故,才使得她如此自责,不过那些年里有玄素和青予二人陪伴,玄素自说自己不会安慰,除了跑腿,就只能陪着,所以大半的时候都是青予在安慰陈娘子,尤其是在最初的几年里,青予为了转移陈娘子的注意,特意教她作画,因为这个,陈娘子也略显得好转了许多,只是仍旧不喜欢与人接触……”
正这时,不知何处冲出一莽撞男子,众人还未看清,只见他冲着宁知越而来。
姚琡就在宁知越身侧,一把将她推开,宁知越脑子尚在混沌,被他这猛力一推,险些摔倒在地,幸而虞循从身后扶住,宁知越方才倚着他托着自己手臂站稳。
待两人稳住心神,再去看那已被姚琡擒住的男子——那男子一身素色衣袍难掩他颀长瘦削的身形,凤眼薄唇,俊美的面容确是一副病弱的苍白模样,他双唇微颤,眼眶泛红,隐有水波浮动,像是蓄满的温柔将要倾泻而出,目光灼灼地盯着宁知越,喃喃道:“玉娘,你果然还活着,你当真回来了。”
第72章
玉娘?陈玉?
姚琡骨寒毛竖,脸色骤然大变,立时回头去看宁知越,却见她拧眉看过来,眉目间隐有几分不耐。
他恍惚中过神,发觉自己竟险些叫这突入齐来的消息暴露了宁知越的身份,心虚回头想去质问那人,话在嘴边打转,又迟疑着该先问他是谁,还是厉喝一声,告诉他认错人了。
他犹豫间,姜盈盈已经先站出来解围,一边请姚琡将那人松开,一边与那人温言解释:“曹郎君,你认错人了,这是宁娘子,不是陈娘子。”
那人不肯相信,紧紧盯着宁知越,一眼不肯错开,“模样虽教从前变了,但我不会认错的。”
“这是真的,她真不是陈娘子,宁娘子与陈娘子是堂姐妹,模样相近也不足为奇。”
“姐妹?她何曾有过姐妹,陈家伯父是家中独子,便是玉娘也只有一个同胞弟弟,何来的姐妹?”
“笑话,你又谁,与她有何交情,她家中五亲六眷有多少还得尽数告与你知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