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永成十六年四月初八是公主第一回 癔症发作,凶手究竟是早有所觉,还是正好当日公主病情发作,他借此时机与南漳县的帮凶串通合谋,开始布下这个局,现在不得而知,这一桩命案做得粗糙,却也是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有了第一次作案经验,对下一次行凶的考量得也多了,如何控制公主病发?怎样让这女鬼杀人的传闻更可信?都成了他们亟需解决的问题,于是康高驰的适时出现,六月里‘仙子笑’丢失,七月十五公主第二回 病发,正好促成了这桩诡秘传闻的兴起。”
阿商随着宁知越的解释思索着,觉得确实有一番道理,“这样说确实在理,可公主只犯病六次,您又说被杀的是七个人,但除去刚才说的那个,名单上还剩八人呢。”
宁知越抬手顺着名单点了六处,“你且看这六人溺死时日,是能与田太医的医案和绿珠的说辞对应的,我们已经知道凶手的目的是为了扩大声势,上答天听,直至京城派人来此调查此事。带着这个目的再来看这几起案子的作案年月,便不难发现凶手每次作案时间间隔在三个月左右。汜州到京城往返一趟正好是两个月,再留出一个月静观事态发展,与凶手的思量也相符,也因这一点逆推,四月初八死的这人正是凶手杀的第一人。”
听她这一番解释,阿商眼睛越睁越大,他抄录这些名单时,只留心着诸人身份还有仵作查验结果,见没个需细验的地方,只当这案子玄之又玄,并不曾想过只从这些人死亡时间,便能推算出凶手行凶时的想法,此时心内除了叹服,顾不得去想其他,只继续追问:“那为何会多出一个人呢?”
宁知越正待解释,见虞循从名单上抬起头,顺手又递给了阿商,相视一笑,由着他接过话解释道:“排除了前三人,又依照公主犯病时日找出了被害的六人,还剩三人,但依照宁娘子方才的解释,永成十六年九月十九溺死的这个便应与凶杀案无关,也应排除掉。这样一来还剩两个人,你再仔细看看,为什么会多出一人。”
阿商细细琢磨这名录,郎君与宁娘子既说还有一人是被杀,那便一定是有的。剩下的两人分别死于永成十七年一月初九和一月十七,时日相近,正好弥补了永成十六年十月十七到永成十七年四月二十七这一相隔半年的空缺。
他惊喜地喊出声来,很快又觉着不对劲:“但这段时间里公主并未犯病啊?若依宁娘子所言,这两人里哪一个才是被害者呢?”
宁知越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但我以为那两日中的一日,凶手是有行凶计划的,但不知因何缘由,那一次并未殃及公主。”
“那是因为什么呢?”阿商着急地问,“之前众人的说辞,也没听出还发生过什么大事,凶手有此前几例行凶行为,作案当是越发得心应手,且无人发觉‘仙子笑’的存在,还有一个潜伏在公主身边的帮凶,怎么也不可能行动有误呀?”
虞循道:“事情做与不做在于凶手,但能不能成却是由帮凶决定的。只要公主不发病,不管凶手那一日有没有下毒,与众人而言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普通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我反倒觉得是凶手和帮凶之间出现了分歧,才导致那一次行凶没能成功。”
宁知越也赞同:“公主本就患有癔症,有这一层便巧妙地隐去了凶手下毒的行径,另一拨人即便怀疑这传闻是有人造谣生事,也难以怀疑到公主身上。不过……”她指了指阿商手里的名单,还有疑虑:
“按我们推测,凶手会在三个月左右行凶一次,但这上面的记录,从去岁十月,他们的行动便截止了。你说过,京里得到消息是十二月,便是你也是今岁一月得到旨令,赶来汜州。凶手若能打听到京中消息,也不至于想这么个蠢办法拖延至今。汜州来往商人众多,往京城去的也不少,偏偏这一个消息传出去了,凶手就不行动了。”
“你是想说,那商人能传出消息不是意外,而是凶手有意而为?”这一点在来到汜州得知有人更换了漪兰与韩阳平的书信后,他也疑心过,但当时所知有限,也只当生了意外,现在想想,若非有人刻意而为,怎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宁知越颔首:“还有这一回,离公主病发过了也有……七日,南漳县那边却悄无声息,这种两处地方协同作案,通常都需计划妥当,别苑里的变故咱们并未宣扬,没道理南漳县也这么巧合的改了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