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虞循是什么呢?她暗自思虑过,却总想不出一个结果,后来,她觉得虞循什么也不像,他就是他,念在心上,落在眼底,一声呼喊,人就在身边,踏实而完满。
“七郎。”
“嗯?”
“没什么。”宁知越撇下虞循看过来的目光,移到水面晦暗的两个身影上,心里暗自叹息,如这般祥和宁静,能心平气和的说话的时日也不多了,也没必要非得现在说这些。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虞循看见宁知越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说:“暮色下降,天也冷了,今晚大约也不会太平,你身上还有伤,就不要跟着去了,先回去休息,一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
她的戏份已经落幕,也能猜想得到接下来的剧情的走向,这一时半会,凶手也顾不过来想对策,去了也只是看个不甚热闹的热闹。
比起这个,宁知越更关心另一个问题。
“你既已疑心绿珠、李漳,还有……我师父师娘,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即便没有证据,但也得将人看管起来,以防再生变故。
虞循对此也颇为烦恼,“这桩案子不止关乎公主,还牵扯汜州通讯阻绝,落于凶犯之手,这些
人才是罪魁祸首。蓄意谋害公主,虽是罪大恶极,但也因着他们的存在,与另一群还未显山露水的凶徒相互制衡,汜州险境才得以暴露。放任他们是想着陈家败落两年有余,昔年线索皆以散尽,重提旧话,一定会受阻,还需他们来提供线索,但他们能伤害公主,便不能保证他们不会伤害其他人,南漳县数条人命总不会真是女鬼所为,而要抓捕他们……反是为那群凶徒除掉了威胁。”
确实如此,现在想要找到谋害公主凶手的,不止虞循,那群隐在背后实际已掌控了汜州的人,更想知道自己眼皮底下是何人在翻腾作乱,坏了他们的事。
看起来,虞循无论调查哪一方,都有一方与他同仇敌忾,但较之那群只露出冰山一角的凶徒,藏匿在沉雪园中凶手,更适合做“朋友”。
不过,也不一定非得与这二者之中的一方合作。那两方水火难容,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串通一气,反而是虞循以静制动,叫他二方明里暗里相斗,才是上策。
虞循自然也知晓其中之理,只他们能想到的,那二者会不知道?不动便罢了,若是有异动,这桩案子只怕更复杂。
看来虞循想得也很深远,宁知越便没再说什么,与虞循道了别,正要回褚玉苑去,正这时,空旷的园子里响起匆忙急促的脚步声,远处散漫的烛影中,两道身影朝着水榭这处奔来。
宁知越下意识看向虞循,面露疑色,却并未言语,只心内暗忖:怡景殿那边已经动手了?
“是阿商和石僧。”虞循打消她的疑虑。
那两人几息的功夫,已到近前来,还真是阿商和石僧……还颇显狼狈。
两人手上和脸上倒还干净,束起的头发凌乱的挂下几绺,还在滴着小粒的水珠,洇入肩头的衣衫里。身上衣袍皱皱巴巴,下摆星星点点的泥浆也就罢了,身上好几处沾着大片的泥,想是一路赶回来风干了,又经他二人这一路小跑过来,抖落了大片的泥块,只留下个洇湿的泥圈,稍稍动作,还在散扬着尘土。
“你们这是掉泥潭里了?怎地如此狼狈?”宁知越捂着口鼻,由着虞循将她往一旁带过去,离得二人远了些,也拧起眉问阿商怎么回事。
阿商撇撇嘴,似不满两人退居一旁的动作,没好气地说:“能这样回来算是万幸了,小人与石僧险些在途中丧命。”
虞循登时变了神色,将二人上下打量,确定并未受伤,才问二人怎么回事。
阿商是奉虞循的命去南漳县打听消息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怕凶手起杀心,二人临走前,虞循特地交代二人乔装改扮,与案情有关的线索也不要明说,只去南漳县探探风声,看看能否找出石僧曾在采石场见过的那些恶霸,若顺利,再试着打听李漳的过去,并南漳县因女鬼传闻溺水身亡的死者。
他二人遵照虞循交代,自称兄弟二人要往西域去寻亲,行至此处身上没了盘缠,故而暂留南漳县一些时日,务工攒得银钱,再行赶路。
怕出差错,路上两人多番对了说辞,又想了诸多应急之策,等到了南漳县,寻着一家招工的店铺,一见他二人面生,当即将二人往外赶,只说不招来路不明之人,却未道为何如此。
他二人辗转多处,皆是这类说辞,但也有肯招的,就是得去南漳县衙验过行牒,有衙门下发的券书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