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里有句谚语“洗湿个头”说的是你想剪头发,已经连头都洗了那就甭想跑了,她已经一瓢水泼了出去,回不了头。
周围是三两结伴的游客,拖着气球跑的小孩,排队刷手机等候着的人,花坛边隔壁还坐着一家三口吃雪糕。
很闹。
“我刚才……刚才,呃——”唐玦:“刚才亲了你一下。”
她其实完全可以不提起来,让这件事就这么盖过去。
但她做不到。
偷摸占人便宜已经够变态,占完便宜还不说,可以算作猥琐,她不会做如此不磊落的事,起码楚玊有权知道。
唐玦的目光从楚玊眼中勾到了她侧脖颈。
用眼神告诉她,
“这里。”她说。
楚玊的视线随她往下落,她偏了偏头,但其实也没有办法看见自己的脖子。
“抱歉。”唐玦该道歉的,但她属实讲不出标配的下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这种假话。
时间过很久,耳边全是喧闹。
半晌,楚玊的回应才来到。
“好吧,我原谅你。”
不是“没关系”,是“我原谅你”。
一坐,一立,唐玦仰视她。
终于开口。
“你叫我不要想电梯,想别的,后来,我的确没有再想了,然后就只剩下了一件事,我满脑子都是——”
满脑子都是。
“你。”
风一阵,路面滚了一片落叶。
一切恍若凝固在这一刻。
“唐玦。”
平淡的,永远平淡的。
不为所动的,永远不为所动的。
楚玊俯视她。
楚玊腐蚀她。
“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吊桥效应。”
人因为环境刺激而心跳加速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恰好出现一个人,会将这种感觉错误地转嫁到对方身上,会将那,误以为是爱。
楚玊说:“想清楚,那不算数的。”
又一阵风,将那皱啦吧唧的棕色落叶送到唐玦身边,她动了动脚,将它压在脚下。
“是吗?”
唐玦干笑一声。
“可是我喜欢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38.她们好恨
过去四分钟。
抵达六点整。
没人说话。
没有回答,就是回答。
她是有病才会觉得自己比耐心能比得过楚玊。
唐玦咬了咬下唇再猛然抬头正视对面的人。
砸一句:“你又知道了对吗?”
又一句:“你又尊重是吧?”
再一句:“楚小姐,我请问,这两句话是你的口头禅么?”
理论上,楚玊有本事有一千种方式委婉地结束这个话题,很难得,她没有。
她干脆利落的。
“除非你想与我索要一段关系。”楚玊回望她:“然后我拒绝。”
唐玦本就该明白,表白的本质不能是讨要关系,她没有道理在这道德绑架。
但她可以闹情绪。
唐玦站起身来,走两步,到楚玊面前。
她抬起她的手,将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还给她。
再冷冷开口:“你去餐厅吧,你们吃,我没胃口,先回家了。”
冬游过去两个星期,挪威牛河本学期最后一次例会,综合楼八楼。
娄燕茗和孟守元在讲台上。
下面大一大二大三大四都齐人。
做完总结之后,娄燕茗进入会议流程最后一项:“恭喜大家已经圆满结束了本学期的社团工作,那我们下一个环节是提一下社团的改进意见,畅所欲言。”
很快,下面都很积极。
阿点举手:“学姐,能不能报一个预算,琴房的键盘换一个吧,走音走到大西北了。”
阿花举手:“学姐,麦也想换。”
孟守元:“各位,提一些可操作性强一点的。”
娄燕茗:“我理解啊,大家大一的时候都会提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到大二的时候就不会了,就长大了。”
阿点阿花:……
蒋娜:“我说,有些人排练要请假的,请提前三天在群上告知,乐队排练少一个人都很麻烦。”
田瑞泽:“隔壁村口大妈出了一堆乐队周边,我也想要。”
唐玦:“我们社团的信箱还一直在塞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信,我希望有些人不要再公器私用占用资源了。”
她说着就把信箱端到了桌面上。
蒋娜:“我靠,她什么时候把那个信箱拆下来的?”
董书航:“这么突然?”
这边窃窃私语,前面一些,阿点阿花面面相觑。
随后,太上皇楚玊走上讲台。
娄燕茗孟守元赶紧让位置,退到一旁。
楚玊手握手机抵着讲台桌面,要发言。
她说:“我们社团的公众号不是表白墙,某些社员没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吗?更有甚者,影迷组织的后援会还起哄到我们乐队社团来。我想,在这一方面我们的确仍需改进,还得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