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关于《银河往事》的宣传,唐玦粗略看了几眼,又退出去。
舒禾给她发消息,一首歌,《常回家看看》。
她回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周末回。
舒禾秒回一条语音,不是催你回家,就是想你。
唐玦把手机放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整个人被掏空了,
有些累,她将头抵到身旁玻璃窗上。
眼睛不再聚焦。
她其实什么都不愿意想,但脑袋里就是千军万马在厮杀。
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
无言的萧索。
声音遁走。
吵闹的,欢腾的,不属于她的。
“我真不是!咱俩一定是一样的,你别让董书航这个卧底赢了!”
“你别演了,你心虚到都出汗了!”
“我出汗,我体虚,行了吧?”
“游戏而已,不用这么拼吧?”
“那谁,翻一下面。”
“翻译?谁要翻译?”
“翻、一、下、面!要糊了!六级考傻了吧孟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娄姐,我赔一杯。”
“你看,糊了。”
“我吃,我吃。”
“别吃啦。”
“你投瑞泽是吧,卧底获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喝,赶快喝!”
“社长——我这么信任你,我没有一刻是怀疑你的,你骗我?”
“小钱啊,太年轻。”
“生菜不够了,再点两份吧,还加什么?”
“牛五花。”
“鸡翅。”
“肋条。”
“社长,会不会多?”
“没事,点吧,等下还有人来。”
“要不要打个电话?”
“别催她了。”
“来,发牌。”
“你这次可不能再骗我!”
“不骗,不骗你。”
“你真的别再信他了!”
“男人的话你都信,你疯了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点都不知道。
身处何处,都已经忘了。
直到有一个瞬间,她隐约感觉,视线里的景物有些奇怪。
外面是微弱灯光照的街道,里面光亮得璀璨,整片玻璃都是反光。
穿过这层反光,玻璃之外,有东西动了一动,好像是衣服布料随风飘了飘。
等下,衣服?
唐玦重新聚焦。
原来外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双手揣在薄大衣口袋里,风摇了摇她发尾。
唐玦缓缓抬头。
最终隔了一层玻璃,和楚玊对视。
好像一切都暂停了。
宇宙只剩下楚玊。
唐玦不知道她站在这里有多久。
那双眼睛,惊世骇俗的眼睛,在这里,在这一瞬。
玻璃一层,瞳孔两层,她在她双眸中望见自己。
而楚玊的眼神深邃柔和,竟带着丝丝入扣的悲悯。
像虚空之中紧紧地抱住了她的灵魂。
感受不到的心跳在望见楚玊的那一秒复苏,血液长河重新流动。
除此之外,万物停留在这一刻。
时间找不到尽头。
作者有话说:
唐导这种奇形怪状的高窦人 她是一定要看得起你才会谈什么喜欢你的
18.碎影
楚玊喜欢看水面。
河面湖面海面,都好。
但她看的不是水,很难说,是散在水面上支离破碎的光。
说浮光跃金波光明灭,待到哪一处光亮消失,就什么都看不见,一切化作乌有。
虚虚实实,斑驳在涟漪之中,像一场梦。
如同现在,如同这个人。
她璀璨耀眼自信高傲,闪烁在水面上,每一个人都折服于她刺眼的光辉。
但她压根不在那。
树荫下,她的自我介绍,在阳光之中,灼热地燃烧。
她敲架子鼓时那张扬狂妄的笑,迷了台下一片人。
她挺爱开玩笑的,嘴很快,有时候也挺毒的。
她大大咧咧,心很大,很少和人弯弯绕绕。
她说等下会有彩虹,又编个瞎话说这里网不太好。
她会不说话,坐在旁边带人嗑瓜子,然后风吹来她们一起捡瓜子瓣。
她还有一个擦不掉的黑历史是你俩到底谁是唐玦。
楚玊记得自己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在笑,说北三,还不快跑。
而此时此刻,这个人坐在这里,无声推翻了曾经所有的景象。
全都不是她。
烤肉店每个人都在笑,她偷偷将自己藏在角落另一个空间。
有温差。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神色落寞,无助,苍凉。
像没有落泪的哭泣。
大抵,此刻的她,是林右把林左杀了泄愤的她。
电影鉴赏课,仍旧是《超脱》。
那里面还有一句话。
——“You may see me, but I am hollow.”
很久,唐玦缓缓呼出一口气。
玻璃起了一层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