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恰好休假,她对楚玊说六一儿童节也算节,中国人最看重过节了,不如出去逛逛,楚玊答应了。
她们挑的逛街地点是唐人街,随意溜达,闲聊。
莫名还勾起了乡愁。
范闻昭说:“逛着逛着还挺想回去的。”
楚玊:“嗯,是有点。”
范闻昭:“什么时候请个长假,一起回国看看?”
楚玊笑,婉拒:“不用了,过完这段时间,我会直接回去。”
“啊?”范闻昭有一点听懂,又有一点出乎意料。
楚玊:“我这次的约还是两年,明年三月份到期,结束就回国了。”
范闻昭:“你要回国发展啊?”
“嗯。”
“为什么?”范闻昭一时难以理解:“飓风首席是多少人碰都碰不到的天花板,你要往回走?”
相较之下,楚玊很平静,她说:“我觉得可能我的黄金年龄已经过了。”这一行,花期短。
“原本的想法就是要回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现在早不在这里了。”意外是她事业的滑铁卢。
“所以我倒没有对这些事情太过执着,反正也已经得到过了。对别人来说很难得的,对我来说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达到目的就行,过程中的东西没有什么好割舍不下的。”
楚玊擅长下棋,动的每一子,期限很长,都以年为单位。
范闻昭想了很久,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你一开始就想回国,为什么还要签这两年约?你读完书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啊。”
大概因为本就在逛街在闲聊,楚玊的话就多一些。
她摇了摇头,很耐心地说:“性质不一样。从学校回去和从乐团回去是两件完全不一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重新巡演的这两年,就没有真正完成复出的这个闭环。”
点到即止,她没有将话点得太明,让范闻昭自己想。
范闻昭理顺了,越想越佩服,这个人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过于缜密。
楚玊完成了很多事情去一步一步将人们贴在她身上“灰溜溜”这个标签彻彻底底洗干净,没有留下一点能让人质疑诟病的空间。未雨绸缪到就算现在没人留意,她还是要做,以明确她仍然有资格站在最高的舞台,回国是一场选择,而不是迫不得已。
确实是她。
过了很久,范闻昭说:“你如果回去,那就是明星了,像你爸一样。”
上综艺,开独奏会,有很多粉丝,她清楚以楚玊的条件,想火,轻而易举。
楚玊:“按工作的重心来说,的确是这样。”
“但你的世界就变了,会变得更复杂,你喜欢做明星吗?”
范闻昭觉得如果楚玊是一块玉,她应该被人捧在手心珍藏,而不是放在博物馆,日夜让无数人观察点评。
“没有喜欢。”楚玊:“也没有不喜欢。”
她说:“不排斥,可以接受。对我来说都一样是职业规划。”
就是无感,是她时常尊重理解的那种无感。
她没有那么在意自己会不会变得更累,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吵。人气名利那些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于楚玊而言更像她人生道路中一旁栽种的树木花朵,不管多漂亮或者多丑恶,都只是经过,无法影响左右她。
范闻昭:“但我始终觉得国内的交响乐圈子太小了,容不下你。”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憧憬往外跑了。
楚玊却对她说:“我不会去想这个圈子能不能容得下我,而是,它能不能因为我而变大。”
这才是楚玊。
永远蛮横永远霸道。
她从来不抱怨环境,只要人足够强悍,就去改变环境。
范闻昭真的吓到了,这一刻才知道自己格局太小,以升量石了。
这场天聊到这里,她发现自己对楚玊的发掘仍然太浅显。
范闻昭最后的想法——做楚玊的事业粉爽到起飞了。
·
话说了很久,也走了很久,两人都有些累了。
范闻昭在一间铺面前停下,她提议:“要不我们进去坐坐吧,休息会儿。”
楚玊抬头看,看见关键词——塔罗占卜。
范闻昭:“听人说唐人街有一间还挺准的,你解过吗?”
楚玊:“没有。”
范闻昭:“我也没有,试试呗,主要腿要断了,我想坐一下。”
楚玊笑:“可以,进去吧。”
推开玻璃门,门上挂着的铃铛响动,里面光线很暗,两个人拨开几道珠串帘子,才到里面去。
有香薰,周围还不知道飘了什么烟,中间一张圆桌,桌上一盏油灯,戴着面纱的占卜师坐在里侧。很清静,除了她们没有其他客人。
“请坐。”女占卜师,音色很年轻,也就二十几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