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滑着椅子凑了过来:“佩佩姐,听说Gina可是骨干呐。”
小波:“不是说开国功臣吗?”
小季:“Fiona这都炒得下手?”
楼上倏忽间一阵轰鸣,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Fiona听到这话大发雷霆。
林佩佩看了我一眼,“楼上志和,前两天破产了。现在办公楼重新装修呢。”
这话刚落,然后一阵嗡嗡声延绵不断。
神经吧!办公楼装修翘什么地板啊!
声音嘈得让人烦躁,那边林佩佩压低声音:“唉——现在这环境,谁能有铁饭碗?”
我们都自身难保。
这个话题又扯了回来。
小波:“几天走一个,几天走一个,这是狼人杀吧!”
电脑的项目加载中,我淡淡地搭了把嘴,“放心,我走了都没到你们走。”
林佩佩也看穿了他们的小心思:“Fiona炒谁都不会炒实习生的, 你们现在可是金字塔的顶端呢。”
毕竟一万块钱买不到一个正职,却可以买一个实习生的三个月,实习期一过立马踢走。等公司全换成三千块钱一个的廉价劳动力,Fiona做梦都会笑醒。
小季:“你们说,下一个……会是谁?”
我转过身来,一本正经:“下一个是谁不重要,但是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小波:“什么什么?”
我回:“说明她们手上的活迟早摊到我们头上。”
我一语成谶。
下午,我就接到通知隆重收获了Gina手下的烂摊子。
她的项目,不对,现在是我的了,是和一个老牌企业柏川集团的合作,用我们的平台,推送他一个系列的推文。
而我还要完成自己手上原本的常规运营,总的来说就是工作量翻倍。
时间很赶,Gina大概预料到自己马上要卷铺盖走人,所以给我留下了一片空白。第一期的DDL是三周后,这期间我要完成整个十期的定调,内容规划、排版统筹、平面设计。
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加班。
资本剥夺了我休息的资本。
我的心肝脾肺肾和我的耳朵都不得安生。
楼上办公楼早上十点半准时钻地板。我的家,隔壁,晚上十点半准时开始拉小提琴。
我竟然一时间分不清这两件事情哪件更加荒诞离谱。
作息不同,租这间房子这么久,我还没撞见过隔壁的人——但我素未谋面的朋友,你根本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每天在装修的轰鸣声中虔诚祈祷你早日脱离五音不全。
他的弓不是落在琴弦上,他的弓是在我的鼓膜上剌了来回无数次。
一周之后,我基本判断这人十点半钟开始学,十一点半收工。
十一点半了,挺晚的,人家大概该休息睡觉了。
——可我还要加班!
我和柏川的项目总监Della对接到了凌晨两点。
在完成了她几百条修改意见之后,我将最新一版排版发过去。
她迟迟没有回复。
等得我累了,看着桌面的电子钟表,我又感叹——多好的时间呐!
然后我拍了张工作图,激情四射发朋友圈,并求神告佛Fiona一定要看到。
还没等到Fiona的点赞评论,等来了Della的回复。
只有四个字。
【差点意思。】
我说实话,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乙方可以忍受甲方的“差点意思”这四个字。
我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血管里的液体都在往脑门上拱,气得摊在椅子上喘了好几把气,可对面大摇大摆给我回了句:【睡了,明天再说。】
OK,FINE啊!
我切了出去,看了看朋友圈里的朋友们凌晨两点半的零星几个赞。
又有些恍惚。
其中一个,萧鸰。
三点钟,意识朦胧前回忆涌入脑门。
湖风荡,萧鸰握着我的手。
——“我们还会再见吗?”
这句话,已经过去三个月。
我睡眠的生物钟都拖到了后半夜。
甚至已经开始习惯接受Della每天凌晨才会迸出的“灵感”,然后她心安理得去睡觉,我对着项目文件大动干戈。
第十三版,邮件发送成功的时候是是凌晨三点十一,我点开朋友圈。
萧鸰五分钟前分享了一首歌,一首俄文歌。
我点进去听。四分半钟过后,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
欣赏不来。
然后我给她点了个赞。
礼尚往来嘛。
我和萧鸰发朋友圈的频率都不高,好像从这几天开始就不一样。
我们轮流在凌晨三点分享歌曲,轮流相互点赞,又不约而同在早上八点半删掉。
她的歌我照常听不懂,而我的歌是我在歌单里精挑细选按着她的品味分享的。
好听不好听有什么关系。
歌重要吗?